迟迟闺正好(67)

作者:五贯钱

听到锁眼落扣,人声渐远,之前怎么折腾都没反应的玉青时突然就撑着床面坐了起来。

她用力咬着舌尖让自己稍清醒些,正想站起来去抓桌上尖锐的烛台,却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猝然抬头向上。

屋顶上,宣于渊刚做好心理建设重新扒开瓦片。

可一低头,就正好对上了玉青时无比清醒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是尴尬。

也是令人绝望的窒息。

玉青时不知想到什么,涣散的瞳孔急速紧缩成针尖大小,就连呼吸都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

宣于渊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意识到她无声而动的嘴型在说什么时,头发根瞬间全都竖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什么…”

宣于渊挫败十足地抬手捂脸,心累呢喃:“我可以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吗…”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用。

宣于渊快速整理好了过分凌乱的心情,轻轻把四周的瓦片掀出一个容一人穿过的小洞。

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双手一撑,顺着小洞无声无息地滑入了房中。

玉青时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到了桌子边,手里还捏了个看起来砸人就很痛的烛台,一言不发静得过分地看着他。

宣于渊挤出个尴尬的笑,正想解释却听到玉青时说:“你的腿,好了?”

这看似随意的停顿,却宛如拎着重锤在心口的狠狠一击。

宣于渊低头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腿,想想那个被自己放在秦家侧屋里的拐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挤出个笑,用气音道:“迟迟姑娘,这时候还纠结这个,你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玉青时意味不明地盯着他没言声。

宣于渊气急道:“有人要害你,我是来救你的。”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充满质疑的眼神看我?”

“你是来救我的?”

“不然你以为呢?”

宣于渊自知露出的马脚过多,以玉青时的疑心自己说什么她大约都不会相信。

索性受挫十足地搓了搓脸,闷声说:“我懒得跟你废话。”

“赶紧把鞋穿上跟我走,我…”

“我不走。”

“什么?!”

宣于渊难以置信地回头瞪着她平静的眉眼,指了指门外没好气道:“玉青时,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再不走就要成王家那个病秧子的媳妇儿了!你…”

“可我走了,王家就会善罢甘休么?”

宣于渊语塞一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王家病秧子一日不死,王家或许就不会放弃这个念头。

玉青时今日跑了,可总还有来日。

他正想说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王家一锅端了。

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玉青时淡淡地说:“听刚才那些人的意思,一会儿行礼的时候,王家上下都会来。”

“全部。”

宣于渊闻言心头无声一跳,眯眼道:“你想干什么?”

玉青时低头看着手里的烛台,像是不知疼痛似的用烛台上尖锐的铁片划破自己的手臂,借着皮肉的剧痛保持清醒的同时,盯着手臂上斑驳的血痕漫不经心地说:“我曾听人说起过冲喜的规矩。”

“入洞房行礼时,不光是王家少爷在场,王老爷和王夫人也必须得在,而且还不能有外人旁观,必须由血亲长辈亲自主持。”

“为防止房内的喜气散了,门外需上三道红锁,等礼成后,屋内的亲长才可散去。”

也就是说,这间被布置成喜房的屋子,一会儿除了玉青时外,会把王家三口全聚集于此。

玉青时垂手用宽大的血红衣摆挡住手上的伤,抬头看着宣于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里只要起一把火,往后就再无王家。”

“也就能彻底消停了。”

门外上了三道锁,锁住了所谓的喜气,也锁住了人的自由。

屋内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屋内的人一时半刻都跑不出去。

若真能如玉青时所说,在这里燃起一把火,屋外的人是否会受影响不好说,可屋内的王家老小三人,可都要魂断于此了。宣于渊没想到玉青时看似柔弱竟能有这般狠辣,讶然间眉眼间甚至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玩味。

玉青时身上的有趣之处越来越多。

他甚至都有些舍不得走了。

他抱着胳膊要笑不笑地说:“迟迟姑娘,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三条人命,这可比强抢民女的罪名大多了。”

玉青时听了也不见怕,浅笑莹莹地抬头看他,微妙道:“那你要去官府报官抓我么?”

宣于渊被她看得笑了起来,摇头正色道:“姑娘此番无奈自保,本属难为,我又怎会如此不识趣?”

一本正经的瞎话被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好像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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