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70)
他憋着火去拿火烛。
玉青时的动作也快得惊人。
屋内摆设多是易燃之物。
玉青时又把能找到的烈酒全都泼洒了上去,烛火一碰,火苗就沿着被酒水浸湿的窗幔蔓延而开。
她从头至尾都流露出一种让人心惊的狠辣与镇定。
可在火苗腾起的瞬间,整个人的脸色却瞬间骤变。
宣于渊眼睁睁地看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火苗朝着自己扑袭而来,心里叫了声不好。
他叫了一声玉青时没见动静,索性咬牙疾步飞驰冲过去,长臂一伸捞住她的腰,把人勾到怀里挂着。
脚尖用力一蹬歪了半个角的方桌,朝着屋顶上的小洞飞跃而起,顺着小洞顺利爬到了屋顶上。
短短一瞬的功夫,玉青时全身就被冷汗浸湿。
脸色煞白,手也凉得惊人。
她瞳孔涣散地望着屋内蔓延的火苗,全身都在失控地发抖。
宣于渊见状眉心微紧,不放心地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迟迟姑娘?”
“玉青时?”
“玉青时你怎么了?”
“玉青时!”
“我…”
“我没事儿…”
玉青时仓促中噩梦中惊醒,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哑声说:“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
她手脚发软地顺着房檐低下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庄子里的人一早就被逐到了远处,看到火光赶来应该需要些时候,咱们趁这会儿赶紧走吧。”
宣于渊惊疑不定地看了她一眼,迟疑道:“你真没事儿?”
玉青时咬牙摇头。
“没事儿,走。”
房檐很高,玉青时自己不可能下得来。
宣于渊也懒得多想,直接揽住她纤细得过分的腰无声跃下,带着她朝着自己来的方向狂蹿。
玉青时先前的异样实在明显,他原本还担心她中途会出状况,已经做好了若是玉青时跑不动,自己就把人扛着跑的思想准备。
可眼前火光散去,玉青时就以一种令人惊诧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虽脚程速度比不上宣于渊,于一个女子而言却也不慢,远远超乎了宣于渊的设想。
宣于渊有意把速度放慢等着她。
两人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地跑了不知多远,正逢前头有个石山,宣于渊扶着膝盖说:“这么远,后头的人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去歇会儿?”
玉青时虽嘴上不说,可玩儿命跑了这么一截还是费劲儿,这会儿喘气都难,闻言倒也没反对。
宣于渊走在前头把石山下的一处不起眼的草堆压平,用脚尖点了点,示意玉青时过来。
“坐这儿歇会儿,我记得前头有条小河,我去给你弄点儿水。”
玉青时正想说不用,可话还没出口。
宣于渊就没好气地说:“你手上被划破的伤刚刚滚了不少泥,要是不洗干净,回头起了炎症化了脓,你回家怎么跟老太太交代?”
手臂上的伤是玉青时为保持清醒自己用烛台划的,处处皆深,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早就血肉模糊成了一片。
她低头看着又是血污又是污泥的伤痕不言声。
宣于渊抿了抿唇粗着嗓子说:“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宣于渊说完快步离去。
玉青时慢得不能再慢地把脊背靠在身后的石山上,望向王家庄子的方向,双手颤抖地捂住了脸。
她本以为重活一遭,自己早将当年那场袭身大火忘却脑后。
可今日见了火光她才知,自己竟一直不敢忘…
烈火袭身,魂飞魄散。
天理昭昭…
宣于渊仗着自己轻功好一路狂奔至小河边,摘了几片路边可盛水的宽大叶子舀了些水装好,转身朝着来时方向疾驰而去。
远远地看到玉青时还在原地坐着没动,他说不出什么滋味地松了口气。
可当他正想出声时,看清石山上飞落而下的碎石喉头却瞬间一紧。
“小心!”
玉青时仍在前世今生的恍惚中未能回神,闻声茫然看去。
宣于渊飞奔而来的同时嘶声大喊:“落石!”
“山上掉石头了!”
“快躲开!”
玉青时脑子浑噩着慢了半拍没动,抬头时,就看到平稳的石山上不知为何开始细细碎碎地掉石头。
她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可试了几下手脚都软得不成样子难成动作。
她头脑空白地看着一块形成了黑影的石头朝着自己垂直落下,心口狠狠生凉。
难不成就这样了吗?
一呼一吸间在此刻被无限拉扯延长,玉青时正待闭眼时,腰上却突然多了一道横出的大力。
宣于渊飞扑至此把她抱到怀里,使尽全身之力朝着山脚用力滚去。
顺石山而下是个山坡,冲势一起难止,玉青时被宣于渊锢在怀中滚了不知多少圈,堪堪被横出来的枯枝拦住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的惊险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