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十年后(196)
君心深不可测, 罗瑾乖乖离开了。
接下来,燕凌帝便如同忘记殿中还有一个人一般,不出声, 只专心批着折子。
宫女们换茶倒水动作也放得很轻,走路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
慕容据心烦意乱,不敢开口, 他不怕父皇斥责他, 这样的沉默才让人觉得害怕。
一开始,他还有心质问父皇,为何不愿意给他娘名分,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父皇何时放他离开?
从早上到中午, 一直站得两腿发软, 直打颤, 慕容据的承受力到了极致。
他小声开口询问:“父皇……”
燕凌帝这才有了动静,抬眼看向他,像是才发现他这个人一般,叹道:“太子还在啊, 也回去吧。”
慕容据:……
他扯了扯嘴角,连忙跪下谢恩。
还差点没站稳,若不是李福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今天就要在金銮殿丢回脸了。
李福全扶起他,也不敢吭声,小心翼翼看了眼高座上的燕凌帝,见他面色冰冷,霎时便闭上了嘴。
慕容据见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老太监也不知道打一打圆场,他尴尬笑道:“孤脚滑了。”
李福全也尴尬地笑笑:“殿下,老奴送您出去?”
慕容据:“不必了。”
他一瘸一拐往殿外走去,大门一开,冷风呼呼往脸上刮。
慕容据眯起眼睛去看天色,今天是阴天,太阳隐在云层里,太和殿地势高,风又大,吹得他浑身僵冷。
父皇越来越不在意他了。
慕容据虽然不聪明,但这还是能感觉到的,以前便觉得父皇不在意他,除了半月检查课业,就再也不见他了。
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在意。
以前父皇总会斥责他几句的,现在连问都不问一句了,是真想将他养成一个闲散无能的太子么?
看了眼天色,他缓缓离开。
在家中沉寂了两日,到了立冬这日,父皇还是如往日那般勤劳,早早便去了郊外,主持今年冬天的祭祀大典。
国师穿着玄色外褂又唱又跳,活像只猴子。
燕凌帝淡淡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盯着中央祭台,脑子里想的却是回去之后的事。
天气越发冷了,也不知奈奈现在睡醒了没有。
今日立冬,他也应该遵循旧制,赐奈奈些冬衣。
正想得入神,国师祭祀的部分已经结束了,轮到他讲话了。
以前从未觉得这些个祭祀如此繁复,他面无表情道:“时维冬至,六气资始,敬遵典礼,谨率①……”
国师慢悠悠走到群臣前,路过慕容据时,见他双眼空洞,不知想什么事想得入神。
他顿了顿,站到他与宋勇良中间。
宋勇良收回目光,微笑着冲他拱了拱手。伸手不打笑脸人,燧我也向他点点头。
祭祀结束后,自然是各回各家了,宋勇良飞快赶上慕容据的马车,待对方停下来后,微笑道:“殿下,老夫能否请您去府上聚一聚?”
慕容据面无表情:“孤乃太子,若是与朝中重臣搅和到一起,父皇会不高兴的。”
宋勇良顿了顿,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这太子,是一点也不肖似如今的陛下啊。
他太听话了,有那心思,却没那个胆量。
既然陛下让他立足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希望他能早日将朝中重臣收为己用的。
可他都干了些什么?
这么多年,除了念书、做功课,竟连天下大事也丝毫不关心。
虎父犬子,与年幼的陛下比起来,太子没有丝毫狼性,这样一个毫无血性的人,又怎么坐得稳皇位呢?
宋勇良心中叹道:真是愚不可及。
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也不真是为了让他去府上喝酒的。
他面露难色:“其实,臣是有一事拿不准,故而想请殿下赐教一番。”
慕容据一听,心中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微妙的爽快。
宋勇良是谁?
两朝元老,他是为数不多先帝在时便位列重臣的肱骨之臣,在朝中的话语量,只高不低。
这样一个人,居然向他请教?
不是慕容据看不起自己,而是他这些年谨遵老师教导,从不与肱骨大臣走得太近,以免早早就与父皇生了嫌隙,惹来父皇猜疑。
因此,这些重臣们与他也只是点头之交,互不打扰。
宋勇良以前一整年都不会与他说一句话,这几个月却是有心和他交好了,难道是见他年岁起来了,父皇又分了不少事务给他,开始正眼看待他了?
虽然如此想,慕容据却不会说出来的,他本就怕人考校功课,若是宋丞相的问题他今日答不上来,那岂不是更丢脸?
“丞相乃百官之首,若有疑惑,这天下除了父皇,想必其他人也答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