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坐着好友秦浩，也是少数几个知道他领养苏枝内情的人。

“罕见啊，顾大总裁主动约酒，”

秦浩晃着杯中的冰块，调侃道：

“怎么？我们小公主又不高兴啦？”

顾霆琛没理会他的调侃，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和困惑：

“浩子，枝枝她...昨天跟我说，她喜欢我。”

“噗——”

秦浩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什、什么？喜欢你？哪种喜欢？女儿对老爸的...”

“女人的那种。”顾霆琛打断他，语气沉郁。

秦浩愣住了，脸上的玩笑神色收敛起来，坐直了身体：

“...认真的？”

“她说得很认真。”

顾霆琛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她说她爱我，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秦浩消化了一下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小心翼翼地问：

“那...你怎么回的？”

“我当然拒绝了。”

顾霆琛皱眉，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才十八岁，懂什么爱？她只是太依赖我，错把亲情当成了爱情。

我比她大十二岁，是看着她长大的监护人，这根本不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在说服秦浩，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秦浩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唔...听起来是有点惊世骇俗。

不过...枝枝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好像也不是分不清感情的人？

她漂亮又优秀，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估计能排长队，她都没动心，偏偏对你...”

“那是因为她接触的异性太少！”

顾霆琛打断他，语气有些急躁，今天下午那个男生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

“她从小被我保护得太好，围着她转的不是女生就是家里的佣人司机。

她对我只是一种雏鸟情结，是习惯性的依赖，根本不是男女之爱。”

他越说越快，仿佛要急切地给自己的论断找到依据：

“你看，今天下午彩排结束，就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跟她表白。

等她多见见同龄的优秀的男孩子，自然就会明白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才是喜欢，对我...只是错觉。”

秦浩看着他难得情绪外露的样子，挑了挑眉：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保持距离？

我看难，小公主粘你粘得跟什么似的，你舍得真冷着她？”

顾霆琛的眼神暗了暗，手指收紧酒杯。

舍得吗？

当然不舍得。

想到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想到她依赖地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几乎无法想象真正疏远她，她会有多难过。

但是...

“我必须得试试。”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也许是我错了，一直以来都太纵容她，太没有界限。

她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想起她晚上总是跑到他床上，想起她自然而然的拥抱和亲吻。

想起自己对她几乎有求必应的宠溺...这些是否都给了她错误的信号？

“或许...我真的该和她保持距离了。”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自言自语：

“让她慢慢习惯不再那么依赖我，给她空间去接触更广阔的世界。

认识更多适合她的人...这对她才是最好的。”

秦浩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眼底的挣扎，叹了口气：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霆琛，你别怪我说话直——

你确定你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枝枝好？

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你自己也在害怕？”

顾霆琛猛地抬眼看他：“我怕什么？”

“怕你自己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呗。”

秦浩耸耸肩：

“这么多朝夕相处，那么漂亮可爱一个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你，把你当成全世界。

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过一瞬间，不是以父亲的身份去看她？”

顾霆琛的心猛地一跳，某个被刻意压抑的角落似乎被尖锐地触动了。

舞台上她绝美的身影、阳光下她灿烂的笑容、撒娇时软糯的语调...无数个瞬间闪过脑海。

他猛地喝光了杯中的酒，冰凉的液体却无法浇灭心头突然窜起的那丝燥热。

“胡说八道！”

他厉声否认，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仓促：

“枝枝值得更好的！而且...而且我又不是禽兽！”

秦浩看着他难得失态的样子，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好吧，你说仅此而已就仅此而已。

不过...保持距离这事儿，我劝你循序渐进，别太狠心。

小枝，看着娇气，性子可犟得很。

别到时候没让她‘迷途知返’，反而把人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