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模糊的、危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探出了头。

晚上，回到那个狭小寂静的出租屋，白天的恐惧和那个隐约的念头交织在一起，让她坐立难安。

翅膀和尾巴无力地垂着，彰显着主人的焦虑。

她该怎么办？相信一个人类不会说出去吗？

不，她不能冒这个险。

挣扎了许久，她终于颤抖着手，拿起那个屏幕有裂痕的旧手机，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

那是她认识的另一个在人类世界小心翼翼隐藏身份的魅魔，叫莉莉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慵懒又带着点媚意的声音：

“喂？小林枝？

难得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遇到麻烦了？”

林枝握紧手机，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莉莉丝姐姐……我，我好像被一个人类发现了……”

“什么？！”

莉莉丝的声音瞬间清醒了不少，“怎么回事？严重吗？对方是什么人？”

林枝语无伦次地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但下意识省略了那些让她心跳加速的细节。

只强调江屿看到了她的尾巴，并且似乎认定了她是“异类”。

虽然没有立刻揭发，但这种不确定性让她很害怕。

“……他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住……莉莉丝姐姐，我、我该怎么办？

但我……我不想伤害他，我只是想让他不要说出去……”

林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真实的害怕和无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莉莉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般的轻柔：

“不想伤害他？嗯，我们小林枝还是太善良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

“听你说，这个人类男孩……味道很特别？

对你吸引力很大？”

林枝脸颊微热，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个人住……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小傻瓜。”

莉莉丝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你想让他闭嘴，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让他‘没办法’说出去吗？”

“没办法……说出去？”林枝的心跳漏了一拍。

“对啊。”

莉莉丝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去哪里逛街：

“既然他一个人住，地方肯定够大，也够安静。

你找个机会……嗯，拜访他一下。然后，暂时就别让他‘出门’了嘛。”

林枝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

“你……你是说……关、关起来？”这个词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莉莉丝嗔怪道，“这叫‘确保沟通环境的安全与私密’。

你看，他一个人住，本来就孤单，你去了，还能陪陪他呢。

等他……慢慢习惯了你的存在，理解了你并没有恶意，他自然就不会想去外面乱说了，不是吗？”

林枝的心跳在莉莉丝那句“陪陪他”落下时，失控地狂跳起来。

关起来。

把江屿……关起来。

这个念头像一颗有毒的种子，被莉莉丝的话语催生，瞬间在她混乱的心里扎根疯长。

把他关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那样，他就没办法对任何人说出她的秘密。

那样，她就安全了。

而且……

那股清冽的、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冷香，仿佛再次萦绕在鼻尖。

如果把他关起来，那诱人的气息是不是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她可以不用再偷偷摸摸地感知，不用再害怕被发现，可以……可以离得更近，更近一些……

这个想法带来的战栗感，甚至压过了最初的恐惧。

她想起他递过来的伞，想起他帮她捡起的书，想起他即使说着警告的话，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她。

他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太冷漠，太难以接近。

如果把他关起来，是不是就能剥开那层冰冷的外壳，看到里面真实的样子？

是不是……就能独占那份让她渴望到疼痛的“食物”？

“可是……”

林枝对着电话，声音微弱地挣扎着，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是不对的……囚禁是错的……”

“错？”

莉莉丝在电话那头轻笑起来，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慵懒和淡漠：

“小傻瓜，在人类眼里，我们本身的存在就是‘错’的。

想想看，如果他真的说出去，你会面临什么？

被驱逐？被研究？还是更糟？我们只是在自我保护。”

自我保护。

这个词像最后的砝码，压垮了林枝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

对，是自我保护，她只是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