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次,暴君总想囚我(44)
经过那株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他的脚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似无意般,极其冷淡地扫过树后那片因某种剧烈情绪而晃动、又在他视线扫过的瞬间骤然静止的枝叶。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和一种仿佛万物皆在掌中的绝对掌控感。仿佛在说,看清楚了,这是朕的人,朕想如何,便如何。
只是一瞥,他便收回了目光,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抱着怀中仍在微微颤抖的娇躯,径直走向那灯火通明的殿宇。
……
入得宫中,唯一能称得上“幸”的,或许便是周凌终究松了口,顾舟的斩刑暂缓,性命暂时无忧。
这让她沉重的心绪总算有了一丝喘息之隙。
然而,另一重令人头痛的麻烦已接踵而至,皇后的“亲自教导”。
更让她心下惴惴的是,这一世,周凌并未立刻册封她任何妃嫔名分。
这看似给了她一个缓冲余地、并非直接定性的处置,落在深知后宫规则的芳如耳中,却比一纸册封圣旨更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没有名分,意味着她此刻在宫中的地位模糊不清,非主非仆。
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个“暂居宫中的臣女”,一个依附于帝王一时兴起的“客居者”。
这等身份,在拜高踩低、最重规矩体统的深宫之中,简直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若她已是妃嫔,皇后即便要“教导”,多少还需顾忌宫规礼法和陛下的颜面,手段不至于太过酷烈。
可她如今这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反而给了皇后更大的“操作”空间,皇后完全可以凭借中宫之尊,以“代为管教”、“教导规矩”为名,行磋磨之实,甚至手段可以更为“严格”且“名正言顺”,因为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臣女,远比惩戒一位有封号的妃嫔来得容易,也更不易授人以柄。
这绝非什么好事!这分明是将她置于一个更为脆弱、更易拿捏的境地!
并且,经历过前三世,她深知这位表面贤德宽和的皇后,手段有多么绵里藏针。
皇后出身高贵,最重规矩体统,前世就因周凌对她过分的偏爱而暗生不满。
虽然那时皇后碍于她“宠妃”的地位和陛下显而易见的回护,从未敢直接对她施以严厉的惩罚,但那些不痛不痒的“教导”和无处不在的规矩束缚,也足以让人喘不过气。
更让她记忆深刻的是,皇后虽不动她,却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她身边亲近的人不好过。
她至今仍记得,自己当时颇为喜爱的一个小宫女玲子,性子活泼,很会梳头。
只因有一次梳了个新颖别致的发髻,引得周凌多看了两眼,随口夸了句“巧思”,没过两日,玲子便被皇后以“发型不合宫规、过于轻浮”为由,调去了偏远的针线局,虽未受皮肉之苦,却再也不能回她身边伺候。
还有一次,她不过是多用了两口皇后小厨房送来、实则她并不爱吃的甜羹,陛下见状便赏了做点心的厨子。结果没几天,那厨子就被寻了个“怠慢职守”的错处,调离了重要岗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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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陪伴 与暴君的日常
皇后从不直接碰她一根手指头, 却总能精准地剪除她身边一点点鲜活的色彩和便利,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提醒她,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宰, 而帝王的恩宠又是多么飘忽不定, 甚至会为身边人招致无妄之灾。
这种因自己而牵连他人的无力感和隐形的束缚, 有时比直接的刁难更让她感到窒闷。
如今, 周凌竟亲自下令,将她送到皇后手中“教导”?这分明是给了皇后一个绝佳的、名正言顺的借口, 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来拿捏她、磋磨她!
这一次, 不知道又有谁会因为她而遭殃?
然而,预想中的疾风骤雨并未到来。
如同第一世一样, 她被送入漪兰殿,这里亭台楼阁精巧,室内陈设奢华, 一应用度甚至超过了高位妃嫔。
皇后确实每日都来, 却从不曾厉声呵斥或施以惩戒, 反而神色复杂,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每次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问起居,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宫规条文,便仿佛完成任务般匆匆离去。
后来, 芳如才从小宫女玲子那里,听到了她入宫那晚的详情。
玲子模仿得活灵活现, 压低了声音道:
“姑娘您是没瞧见,陛下那晚去皇后娘娘宫里,压根没让人通报,直接就进去了。听说皇后娘娘当时正对镜卸妆, 吓得簪子都掉地上了!”
“陛下呢,就跟回自己书房似的,径自坐下,还让皇后娘娘宫里的茶。他就那么慢悠悠品着,然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瞧着皇后娘娘,说……”玲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着那淡漠又慑人的语调,“‘沈氏那个性子,野得很,朕瞧着有趣,正亲自驯着,还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