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小哑巴,藏到哪去啦+番外(10)
盛寻冷声道:“起来,跟上。”
石护卫这才如蒙大赦般松懈了紧绷的脊背,起身悄然跟在盛寻身后三步之遥。
一根筋的石护卫此刻在心中默念:冷千迟不再是从信国太子府里掳来的战俘,而是殿下亲口承认的自己人。
石护卫垂首跟在后面,一遍遍告诫自己:从今往后,须得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冒犯那位冷公子,殿下既已认下,便是主子。
纵有千般不解,一个护卫只管低头奉命便是了,想通这个关节,小石头立刻将疑虑与过往认知尽数压下。
殿下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盛寻小心翼翼拎着食盒,这桂花糕,唯有刚出锅的才软糯香甜。
信国最负盛名的当属“枕河酥斋”,而盛国则数“糖霜斋”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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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国“糖霜斋”前排队的人总是很多。
盛寻虽贵为皇子,却是个不受宠的,舒先生常年告诫他需低调隐忍。往日他在盛国给千迟买糕点,从不曾插队。
可那一日,他第一次下令驱散人群,心急火燎地抢购一笼刚蒸好的桂花糕。他甚至纵马驰过禁马的街市,蹄声惊起一路烟尘和人群。
他奔至冷千迟榻前,那人已瘦得脱了形,眼神空茫茫望过来。盛寻至今不知他是何时彻底看不见的。
这个人总将一切藏得极深,叫他看不穿,也猜不透。
“冷千迟,千迟,我买到你想吃的桂花糕了。”
冷千迟缓缓转过头,无光的眸子依旧“望”向声源,他总会如此,即便目不能视,每次开口仍会认真地“望”着盛寻的方向。
“怎么这样快?”他喃喃道,“这次……太快了……”
“还热着,阿迟,”盛寻将糕点小心捧到他唇边,“你尝一口?我一路护在怀里……糕点还热着,若是好吃,我明日再买给你。”
冷千迟苍白的唇微微张开,气息微弱地应:“好想吃……可惜,我吃不下了……”
那块热腾腾的桂花糕,终究未能送入冷千迟口中。
盛寻怔怔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身躯,许久,才缓缓拾起一枚糕点放入自己口中。
糕还热着,人却已开始变冷了。
冷千迟在榻间辗转了半夜,直至天边泛起灰白才勉强合眼。
这是从信国覆灭、他被盛寻囚于身边整整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失眠。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
梦中恍惚又是少年时,父亲逼他练剑,动作稍有偏差便被藤条抽得手背红肿;转眼又是母亲絮絮叨叨叮嘱“如今你也快议亲了”,惊得他连连摆手跳上墙头跑了。
梦境倏忽一转,竟见自己挥鞭抽向盛寻,而对方抬眼看来的目光——森寒如刃,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冷千迟——你这无耻之徒!”盛寻眼底烧着灼人的怒火,字字如刀。
“就连盛国人都知道冷将军府满门忠于信国,就因为你们的国君猜忌他,就把冷将军府一百多口全屠尽!
这样的昏君,你竟还匍匐在他儿子脚下摇尾乞怜,做一条哈巴狗。”
第8章 凭你这点银钱
冷千迟一鞭子抽下去,盛寻不躲不闪。
鞭风凌厉,撕裂空气,落在盛寻身上,他却连眉都未曾皱一下,只直直盯着对方:
“冷千迟,我真看不起你。”
冷千迟闭上眼,手臂再度挥起,听盛寻的声音如碎刃般刺入耳膜:
“你真让我恶心,冷千迟,你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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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迟睁开眼,眸中先漫开层浅淡的茫然,待那点茫然才被清明驱散,冷千迟坐起来,揉了揉额头。
是了,这是信国皇宫。
盛寻占了这皇宫倒是坦荡,杀了那些顽抗的皇族老臣,又让盛国士兵把宫墙守得密不透风,乍看是把这小破宫攥稳了。
可他偏说再过七天就走。
冷千迟眉峰微蹙,信国虽小,也是块刚吞下去的骨头,那些没被杀的老臣还揣着心思呢,底下各县的官吏更是观望的多,顺从的少,连个能暂代主事的人都没敲定,他怎么走得这样急?
莫不是仗着盛国兵强,就觉得万事大吉了?
盛寻向来是这样,刀快,胆子更大,认定的事八头牛拉不回。
可这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暗处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这么笃定七天里能把首尾都收干净?
万一……万一有哪个不要命的想趁他撤军时作乱,或是暗中设了什么圈套——冷千迟喉间轻轻滚了下,不敢再往下想。
盛寻总觉得这些琐碎事碍眼,可往往就是这些琐碎,能绊住最锋利的刀。
他只盼着盛寻别太犟,能多留几日,把这些隐患都清了才好。
“冷公子,您醒着吗?”门外小丫鬟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怯意,“奴婢们在外头候着,若是您醒了,就奴婢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