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小哑巴,藏到哪去啦+番外(146)
“免礼。”盛寻没有回头。
“自今日起,北征大军的一切后勤补给,列为盛国头等要务,大司农,所有钱粮调度,优先保障北线,若有短缺,拿你是问。”
大司农冷汗涔涔,躬身应诺。
第112章 打仗
“司马府,沿途所有军镇、驿道,全线为粮草让行。护卫兵力,加倍配置。若有闪失,军法从事。”
军司马凛然称是。
“委吏署。孤不管你用多少车马、征调多少民夫,开辟几条线路。
记住,一粒米,一把刀,都不能少,更不能迟。每三日,将粮草抵达位置的详细呈报,直送孤的案头。”
盛寻坐回主位:“诸位需知,此番非比寻常。前方将士在用命,后方若有人懈怠、贪墨、乃至贻误军机……无论牵扯到谁,是何背景,孤,绝不姑息。”
大臣们都已退去,偌大的宫殿沉寂下来。
盛寻独坐案前,指尖从北境地图上寸寸抚过,一道道关隘、一条条粮道。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盛寻发现自己被困在这四方的宫墙之内。
冷千迟的许多个午后,也是这样独自坐在银杏苑中。
直到此刻,当盛寻也被迫停留在这“一方天地”,他才恍然惊觉:
原来当年,冷千迟独自坐在这里,望着满院金黄,感受的并非闲适,而是同他此刻一般无二的、被困于方寸之地的焦灼,与一种将全部心神都系于一人安危的、沉默的惊心动魄。
他曾是那个被等待、被守护的人。
而今,角色互换,他才真正尝到了这滋味。
将所有的牵挂、恐惧与爱意都炼成一粒粒算珠,只能在运筹帷幄的棋盘上轻轻拨动的滋味,原来这般苦涩。
盛寻闭上眼。
他的小将军在前方拼命,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通往他身边的归途,亮起永不熄灭的灯。
北境的夜,被呼啸的寒风与无声飘落的雪片撕扯着。
营地里,篝火在空旷的雪地上噼啪燃烧,跳动的火焰试图驱散严寒,却也只能在将士们覆着薄霜的铠甲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晕。
冷千迟没穿那身拘束的将军铠甲,只随意披了件厚重的玄色大氅,里面是利落的劲装。
他就那么姿态闲散地坐在一个倒扣的马鞍上,一条长腿随意地支着,另一条腿舒展在前。
一只酒壶被他用几根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壶柄,晃荡着。
冷千迟并未高声疾呼,甚至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微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风雪,砸进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弟兄们,”
他抬手,仰头灌下一口酒,随即他勾起唇角,那笑容在火光映照下,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痞气,眼底却是洞悉生死的清醒与不羁。
“咱们千里奔袭,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是为了讲什么大道理,更不是为了给那庙堂之上的老爷们看什么捷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被风霜刻满、被火光映亮的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庞。
“咱们为的,是让身后的爹娘妻儿,能安稳睡个踏实觉。
为的,是让苍国那些崽子们知道,咱们盛国的男人儿,没死绝。”
他又拎起酒壶饮了一口,随手将酒壶抛给离他最近的士兵,动作洒脱。
“这壶酒,敬你们。咱们也别问明天还能不能一起喝!
今晚,有酒就喝,有肉就吃。把力气都给我攒足了!”
“等天亮了,”他猛地站起身,“跟着我,去把那些碍眼的玩意儿,彻底碾碎!能跟着我杀回来的,我陪你们痛饮三天三夜。”
他环视众人,却带着一种撼不动山的坚定与豪迈:
“别问退路,咱们的路就在刀尖上!
本将持剑在前,你们握刃紧随,要么踏破敌阵,要么同葬于此。
绝不做逃兵的将军,也绝不丢同生共死的弟兄!”
风雪依旧,篝火熊熊。
话音落下,寒风卷着雪沫掠过篝火,仅仅带来一瞬的寂静。
“好!将军痛快!” 钱大吉率先嘶吼出声,一把抓起脚边的酒囊,用牙齿咬开塞子。
浑浊的酒液顺着他的虬髯淌下,钱大吉浑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红着眼睛吼道:“老子跟定您了!干了!”
其弟钱大利虽沉默寡言,此刻也毫不犹豫地举起酒囊,仰头痛饮,以实际行动响应。
那双平时敦厚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与兄长一般无二的决绝。
此番情绪,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营地!
黑压压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能找到的任何盛酒器皿。
皮囊、陶碗、甚至是头盔!
烈酒入喉,如同点燃了引线,先前被强行压抑的、对战争最真实复杂的情绪,在这风雪之夜终于悄然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