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啊，是为了他那位死去的夫人殉情呢。”

“这事儿我听说了，不过他与他夫人的感情不是向来不好吗？又怎么会为她殉情呢？”

“谁知道呢，他都为那位夫人殉情了，说不定是爱而不自知”

听者闻言，为这世事无常叹了口气。

“唉，那也是苦命”

“不过这跟那位年轻的宰相大人有什么关系？那位夫人可没少和那宰相大人作对吧。”

“我看未必，你忘了前不久，这宰相大人像是突然疯了一般，痴心妄想地想要寻求复生之路……”

“我看八成是因为那位夫人”

“而且，这位大人还将那位夫人尸身私自扣留下来了。”

“大理寺那位正儿八经的丈夫屡次上门，都没能要回去……”

……

外界什么传言都有，他从不在意，或者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的了。

程钰木讷地坐在苏茗的房间里，垂下眼眸，轻轻摩挲着着她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

他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了。

自从阿姐走后，他每日回到府中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她的房中，这里仿佛还残存着她仅剩的几缕气息。

这样，他就能骗一骗自己，好像阿姐还没有离开，好像下一秒，他心心念念的人就会从外面推门而入……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若非有报仇的信念支撑着，恐怕他早就跟随她去了。

“阿姐，你看到了吗？我给你报仇了”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不然”

“为什么一次也没有来梦中看过我……”

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小声哽咽，像一只孤苦无依的小兽只能无助地抽泣。

“我好想你。”

“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后来，他见到了一个自称是异世之人的女子，她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很高兴，或者说是狂喜，因为他知道他的阿姐会重生，他们会重新相遇 。

只不过是需要他结束自己今生的生命而已……

他不在意，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反正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挥袖打翻了烛台，看着面前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他的心脏竟罕见地觉得充盈和满足。

火光中，他远远地，好像看到了他的阿姐，他看到阿姐奋不顾身地想要冲进来，看到她眼中的担忧和不忍……

是幻觉吧，阿姐那么恨他，又怎么会露出这种眼神。

不过不重要了，他的阿姐会重活一世，若有记忆，她应该就不会选择救下他吧。

那样也很好，只要她活着就好。

……

再睁眼时，与前世有所不同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疼的他眉头紧锁，只能一只手撑在床沿 处。

他缓缓平复呼吸，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原来，即便是带着记忆重生，阿姐也还是没有放弃他。

她一次又一次地救他于水火。

这让他如何能放手……

少年眼眸中汹涌着克制不住的爱意，他的视线疯狂地扫视着照顾他的少女，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也只是敢拈起一缕发丝轻吻。

可为什么，不让他一开始就想起来，而是在阿姐又一次遇见那两个贱人后，才让他记起。

他来晚了，这一世傲慢无知的自己，又让他的阿姐受委屈了。

可既然他记起来了，便绝对不会再给那个贱人可乘之机。

这一世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了，他会成为阿姐唯一的丈夫，直到死去。

他们的尸骨会埋在一起，上千上万年后彻底融为一体。

这个认知让他极为兴奋。

但事情已经失去控制了，岑临岘甚至在没有前世记忆的情况下就爱上了阿姐，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肖想他的珍宝，不要脸地，不择手段地勾引她……

贱人贱人贱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还好阿姐对他的态度与前世截然不同，是了，阿姐也有记忆，她恨岑临岘。

可即便如此，巨大的恐慌还是笼罩着他，有爱才会有恨。

当他意识到岑临岘也有了记忆时，这种恐慌达到了顶峰。

从邑城回去后，他暗中派过许多杀手，可终是祸害遗千年，竟还是让他活下来了。

他竟还不死心地想求皇帝赐婚，程钰当然不会让他如愿，顺水推舟地将婚事抢了过来。

这一次，阿姐的姻缘一定是他的！

可当他接触到阿姐冰冷的眼神时，他慌得拿不住酒杯。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他，她冰冷的神色仿佛与上一世的阿姐重合了，他害怕了，可他不后悔。

若非如此，难道又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