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莱从未想象过的宁静。深海的夜晚是危机四伏的，是充满了掠食者和暗流的。而在这里，在这座人类的小镇，夜晚只有风声、浪声和怀中之人平稳的呼吸声。这是一种让他灵魂都感到安宁的平静。

后半夜，气温更低了些。埃德加在睡梦中本能地往莱冰凉的怀抱深处钻去，寻求温暖，尽管莱的体温偏低，但比起冰冷的海水，他的怀抱对埃德加而言就是温暖的源泉。莱顺势将他搂得更紧，尾巴也微微卷曲，形成一个更温暖的庇护姿态，将埃德加更好地护在中间。

当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海平面与天空的界限逐渐清晰时，埃德加在莱的怀里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更加清晰的俊美轮廓，以及那双正注视着自己的、深邃如海的眼眸。

“早……”埃德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却充满了安心和满足。他习惯性地仰起头，在莱的下巴上印下一个带着睡意的、温暖的吻。

莱回应了一声低沉的鼻音，收紧了手臂。新的一天，就在这晨光、微凉的海水和一个带着睡意的亲吻中开始了。而他知道，今天，明天，以及可见的无数个未来，他都将与怀中这个温暖的人类，在这片小小的港湾里，继续他们黏糊糊的、充满了亲亲抱抱贴贴和尾巴抚摸的日常。这，就是他选择的永恒。

第83章

黎明的光线如同细腻的纱幔，悄无声息地漫过窗棂。

埃德加在莱的怀里醒来，这一次，他是被一种极其轻柔的触感唤醒的。他睁开朦胧的浅蓝色眼睛，发现莱修长的手指正穿梭在他的棕色卷发间，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方式，梳理着他睡乱的头发。那冰凉的指尖偶尔擦过头皮，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舒适感。

“莱……？”埃德加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莱很少会这样主动地、不带任何其他意图地触碰他，除了亲吻和禁锢之外的触碰。

莱的动作微微一顿，深蓝色的眼眸与他对视了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的声音在清晨显得格外低沉：“乱了。”

只是因为这个？埃德加心里泛起一丝甜意，他像只被顺毛的猫咪，舒服地眯起眼，任由莱摆弄他的头发，甚至主动把头往莱的手心里蹭了蹭。他能感觉到莱的动作有些生涩，但却异常耐心，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唔……好舒服……”埃德加含糊地赞美道，享受着这难得的、来自莱的主动抚慰。

老芬恩起床的动静从楼上传来，打破了清晨的静谧。莱的手指停了下来，自然地垂落回水中，恢复了平日那副冷淡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温柔的举动只是埃德加的一个梦境。

但埃德加知道不是。他心情雀跃，感觉整个人都像泡在温暖的蜂蜜水里。他飞快地凑过去，在莱的脸颊上响亮地“啾”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爬上岸：“我去帮爸爸准备早餐！”

早餐后，老芬恩提起今天需要去检查一下防波堤附近设置的渔网，看看有没有被夜里的暗流冲乱。这通常需要潜入水下查看。

“我也去！”埃德加立刻自告奋勇，随即看向莱，浅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莱，你陪我去好不好？水下……你看得更清楚。”

他知道莱对这类琐事毫无兴趣，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有莱在身边，深邃的海水也变得如同家中的水池般令人安心。

莱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他确实不喜欢参与这些人类的生产活动。但看着埃德加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想到他可能独自潜入水下可能遇到的微小风险，莱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嗯。”他最终还是发出了一个简短的音节。

埃德加立刻笑逐颜开，仿佛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许可。

他们来到屋外的码头，阳光下的海水清澈见底，能看到鱼儿在其中游弋。埃德加做了几个热身动作，正准备跳下去，却被莱拉住了手腕。

莱什么也没说，只是深蓝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他的全身，像是在做最后一次安全检查。然后，他率先无声地滑入水中，深蓝色的长发和尾巴在海水中舒展开来，优雅得如同本就是海水的一部分。他朝埃德加伸出手。

埃德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握住莱微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潜入水中。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阳光被折射成晃动的光柱，各种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礁石间穿梭。埃德加的水性不错，但在莱的身边，他感觉自己像失去了所有重量。莱只是轻轻摆动尾巴，就能带着他轻松前行，水流温柔地拂过他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