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66)
“……但就骆衡清那个臭脾气, ”顿了一下, 改口,“衡清君。你要是真跟他打了招呼,可就真别想离开他了。”
“明河,你把师尊想得太专制了。他只是怕我遇到危险, 又不是不准我出门。这次女稷山他不也带我一起来了吗?”
那姓骆的为什么唯独这一次改变主意,独孤明河最清楚不过。他正要冷嘲热讽几句,突然想到什么,挑唇笑开。
“嗯,阿拂说得不错。魔界的确危机四伏,许多魔物都尚未开化,衡清君担心也实属正常。要不阿拂与我结为道侣吧。”
“……”
贺拂耽正听得专心,冷不丁听见这样一句突兀的反转,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道……侣?”
“对啊。”
独孤明河笑得理所当然,“众魔皆奉烛龙为王,你若与我结为道侣,就是它们正儿八经的王后,从此可在虞渊横着走。还能有什么危险?”
“可……”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但最让贺拂耽关心的,是一个伦理问题,“男子之间有违阴阳调和,也能结为道侣吗?”
“怎么不能?”独孤明河露出手腕上的红痕,“同命契又叫做婚契,若天道不允,你我又怎么能结契?”
贺拂耽心虚地移开视线。
要以两人鲜血同时书写才算同命契,但他们身上的契纹只用了他一个人的,并且结契的过程中男主还百般不愿。所以这并不是双方约定而成的同命契,而是——
单方面的献祭。
按照剧情,他一年后便会夭亡,用这样短暂的寿命跟男主签订同命契无异于饮鸩止渴。献祭则不同,同生与共死的含义被拆开来,他会与男主共享死亡,而男主则分去他的生命。
也就是说,男主死,他必定死,但只要他活着,男主必定也活着。
至于他死不死,则不会影响男主寿元分毫。
当年他父亲用的便是这样的同命契。所以当天道判处这位龙太子死刑后,他缠绵病榻的猫妖妻子反倒还靠着丹药艰难续命十多年,将幼子拉扯到可以离家拜师的年纪。
这是人族修士研究出的法门,已被天道列为禁术,龙太子之前已有数千年不曾有人动用。尤其魔界,连傀儡符箓之类的法术都厌恶异常,更别提这等禁术。
所以即使博闻强识如男主,也很难了解这一点。
总之对贺拂耽来说,手腕上的契纹不足以佐证男子结合的合理性。
独孤明河也看出他仍在疑惑,并未多想,只以为是他常年被关在望舒宫中,所以不通人事。
“说来也巧,人间把男子之间结为的夫妻叫做契兄弟。阿拂这样嗜读人族典籍,难道就不曾看过有关情爱的话本?那里面的契兄弟可是一抓一大把。”
贺拂耽摇头:“师尊不让我看杂书。唯一看过的半本,还是师伯偷偷给我的,叫《紫簪记》。”
独孤明河立刻就哼了几句里面的戏词,特地选了旦角的唱段,男声哼来低回婉转。一面随手从大氅中掏出本书,递到贺拂耽面前。
“男子如何结合,这里面描述得万分详细,堪称应有应有,是我压箱底的好东西。只给你一人。”
说罢,又挑了另一段若有似无地哼着。
他实在表现得太过淡然,贺拂耽不疑有他,接过来一看,刚翻开一页就大惊失色合上,烫手一般摔回面前人怀里,还一连打上无数个封印。
独孤明河笑得前仰后合:“阿拂何必如此?不过是向你证明双阳该如何调和罢了。”
“你!”
贺拂耽气急败坏,但苦于想不出骂人的话,半天才想出来一句,“臭不要脸!”
“嗯嗯,我无耻,我不要脸。阿拂想怎么罚我?”
独孤明河笑得眼角弯弯。他虽生得俊朗,但并非是和善的长相,这般真心实意笑起来时,实在显得无赖,也实在讨人喜欢。
“……”贺拂耽闷闷道,“你身上有伤,不罚你。”
独孤明河就知他会这样说,得寸进尺道:“阿拂只知道我身上有伤,难道不知道我心中也有伤?衡清君送你的礼物你当个宝,我送你的却弃如敝履。阿拂,我的心都快疼死了。”
“……”
贺拂耽万分嫌弃地伸出两指,拎起那厚厚一本春宫图,飞快扔进乾坤囊深处,眼不见心不烦。
稍顿一下,还是礼貌道,“谢谢。”
两个字轻轻软软的,有点不服气,但又的确有全然的谢意。独孤明河心中像小猫爪挠了一下似的,忍不住坐得更近一点,亲亲热热地和身边人挤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