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916)
章太医以为薛介是格外看重他这养子,正要入内诊视,却被薛介抬手拦住。
“这是个没福的东西,手脚不干净。”薛介放了一锭银子在章太医手中,口中呵出了浓厚的白气,遮挡住了他的眉眼面目,“皇上恩典,赐他个囫囵尸首。”
章太医只讶异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宫里头嘛,这等事,不稀奇。
他见怪不怪了。
有了薛介这句吩咐,章太医只入内草草看了看,连脉也没把,便说小禄子发了急病,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甚至懒得编个病名。
薛介煞有介事地问:“这病可会过人?”
章太医自是从善如流:“难说。为着皇上龙体思量,还是速速送出去为妥。”
薛介颔首:“那劳烦章太医向皇上回禀一声,咱这边备下人手,马上把这逆子送出去。”
章太医满口答应,自行退下。
而薛介捺住了“小禄子”冰凉的手,发力按了按:“看着日头。天黑后,往西走。”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他。
于是,在这么个艳阳高照的冬日午后,一卷冰凉的草席裹着“小禄子”的尸身,将他送出了重重宫门,扔去了京郊的乱葬岗。
项铮和项知允,在此事上的思路格外一致:中毒而死的,不方便送去化人场。
找个清净地方丢了就是。
在处理他的人离开之后,草席簌簌一动,掀开了一条缝隙。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含着眼泪,隔着草席缝隙,恐惧又激动地望向这个他早已陌生了的自由世界。
好容易等到了天色乌沉、夕阳西斜,“小禄子”一个鲤鱼打挺,撑着冻僵了的双腿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走去。
“小禄子”,从头至尾,只是小禄子。
宫外的事儿,有薛公公这个百事通帮他打听着,每次给他送“仙药”时,都会透露给他一些惠王府的事情,并命他牢记。
至于宫内的事情……
要知道,小喜子与小禄子,是一对相貌相仿的双棒儿。
他们一个挑水,一个送纸;一个费手,一个累腿,各有各的劳碌。
所以,为着不那么劳碌,他们二人经常会偷偷交换工作。
小禄子的肩膀和手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小喜子会帮他挑水。
小喜子的脚磨出血泡的时候,小禄子也会帮他跑腿。
而想要将兄弟俩区分开来,其实不难。
那日日戴着破烂绒线手套、好遮挡烂手的,是小禄子。
手上只有零星几个冻疮,走路走得快后就有点瘸瘸的,是小喜子。
只不过,这点微末区别从不会被人注意到。
正如项铮所说,宫城内的小太监,万万千千,没人在乎。
……
待小禄子惶惶然奔下山来,发现西山脚下,正停着一辆乌蓬马车。
冻得浑身乱颤的小禄子怀着一丝希冀和忐忑,双手扒上了马车边沿。
一只漂亮的手施施然掀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内,坐着一个满眼担忧的小喜子。
他脸上还带着中毒似的青黑色,像是个冻坏了的烂萝卜。
一瞧见小禄子,他眼睛里光彩迸发,悬了一日的心终于放下,伸手就要去拉他。
而他身边,坐着个懒懒散散的乐无涯。
他递来了个烧得暖融融的手炉:“先进来,暖和暖和吧。”
作者有话要说:
延年,当然是丁小喜和丁小禄延年
和老皇帝有零个关系
第358章 延年(六)
小禄子身子还没暖透,便急急地扑上去抓小喜子的手:“哥,你的脸……这是怎么啦?”
小喜子顶着张叫人闻风丧胆的死人脸,安慰地拍了拍他:“不打紧,就是暂时洗不干净而已。”
小禄子:“……?”
乐无涯拿出一只热红薯,递给小禄子,并替小喜子解释:“拿藏青果和五倍子捣碎了,涂在身上脸上,颜色会由黄转青,看上去和死人一个样。”
这还是戚姐给他出的主意。
她少年时擅长养花嫁接,如今在染色一途上更是颇有心得。
当初她来信时还特意嘱咐,如果届时能用醋轻轻拍打涂抹过的地方,上色效果更佳。
但乐无涯担心醋酸味道太重,引起旁人怀疑,便将这个方案搁置了。
这两个月来,宫中向惠王府内递送了好几回东西,已经足够叫经验老道的仲飘萍摸清接头人的身份和他们的交接规律了。
毒药交到小禄子手上的那一天,裘斯年找了乐无涯一趟。
次日,眼看着毒药被递了进去,仲飘萍又传话给了乐无涯。
于是乐无涯特地派了小六去,好正大光明地观察惠王府内动向,并帮五皇子将此事圆过去,既卖他一个人情,也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