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过头，看向地上的白尘，脸上忽然绽开一个艳丽、却又冰冷疯狂到极致的笑容。

那笑容，让白尘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既然阻止不了，”薛晚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她甚至低头，轻轻抚了抚怀中应拭雪冰凉的脸颊，语气温柔，“怕死吗？”

应拭雪抬起眼皮，银蓝色的眸子因痛苦而黯淡，却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唇边甚至努力牵起一丝弧度，声音坚定：“和……你一起……不怕……”

“好！”薛晚大笑。

白尘慌了，“你疯了，你该不会要自爆吧！！！”

薛晚没理会他，半张脸上绽开一朵血红妖异的夜幽昙。

一股极深沉磅礴的力量从薛晚体内迸发，像是沉睡在深渊最底处的极恶之鬼苏醒了过来。

她闭上了眼。

“求求你……不要死……”

熟悉的声音倏然响起。

薛晚睁开眼。

面前却不是风雪肆虐的神山雪巅，而是幽玄的启神台。

“不要死……不要死……”

薛晚循着声看过去。

是沈清辞。

不，更准确的说，是上辈子那个，在启神台上，亲手将扶光剑刺入她心口的沈清辞。

第177章 骗你做什么

沈清辞穿着那一身红服，抱着死去的她，仿佛失了魂魄，反复地重复这几个字。

“清辞师兄？你怎么了？”凌萝的声音带着惊疑和不解，她走上前，试图去拉沈清辞的衣袖，“大魔头已经被我们合力诛杀了！九州之祸已平！你不用再假装在意她了！快放开这污秽的魔躯！”

沈清辞愣了一下，怔怔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薛晚见到这一幕，皱起眉头，声音很冷：“你想做什么？”

除了一直附在她身上的狗天道，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东西有这种能耐把她拉进幻境。

童音适时响起，带着蛊惑。

【你难道不想知道上辈子沈清辞为什么会杀你吗？】

薛晚没搭理它，脚步一抬，就要离开幻境。

童音立刻急了。

【因为你是夜昭魔神的转世！】

【你和离霜神君之中只能有一个存活！】

薛晚脚步一顿，“为什么？”

【还不是你们前世自己造的孽！】

天道一提起这个就来气。

若不是万年前夜昭魔神与离霜神君在云罗天外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就不会撕裂寰宇，诞生出吞噬万物的妄灵墟。

那妄灵墟，正是依托他们二人交战时纠缠不清的神魔本源之力而存在。

它如附骨之疽，不断吞噬着天地的生机。

要想彻底毁掉妄灵墟，他们当中就必须有一方消失。

否则，若是放任妄灵墟增长，天地都将会归于虚无。

这也算得上是当初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

薛晚沉默片刻，道：“我真的是魔神？”

怎么比她想像中要弱。

【当然！】

天道肯定道。

【在和离霜神君的那一战中你虽然没死，但神格受损，自动封印了……所以你才……呃，显得没那么厉害。】

薛晚还想问些什么，幻境却猛然一变。

一时间，天地失色，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她稳住身形，红瞳锐利地扫视着这崩溃的景象。

童声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出声。

【这……是你上辈子身死道消之后……真实发生的场景。】

【你死之后……沈清辞……他……自爆了刚刚凝聚不久的神格……】

薛晚眯起眼：“我看起来很好骗？”

【骗你做什么！不然本天道闲的没事干，犯得着要用回溯时光的禁术吗？】

“……是吗？”薛晚红瞳幽沉如渊，面上看不出喜怒，让人无法判断她究竟信了几分。

脑海里童音有些心虚。

其实它把这些事告诉薛晚是有几分私心的意思。

据它这么久的观察，它发现转世为薛晚的夜昭魔神，对待离霜神君转世，无论是沈清辞还是应拭雪的态度，与万年前那个只知毁灭的魔神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只要她对神君越在意，就越有可能不会杀他。

身为天道，想也不用想，在魔神和神君两者之间，它肯定希望留下的是能净化万物、维系秩序的神君。

【对了，我可以帮你将离霜神君的心魂合二为一，这样他们两个人的人性加在一起说不定能与离霜神君的神性相抗。】

薛晚皱眉：“那他究竟是沈清辞还是应拭雪，又或者是……离霜神君？”

【不管是谁，难道你真的能够忍心让他们死掉吗？】

薛晚沉默不语。

…………………………

冰雪宫殿的冰晶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