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仅剩三人。

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锁在阮意身上。

他几乎是冲向阮意，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傅暻臣早有防备，长臂一伸将阮意护在身后，宽厚的身躯完全挡住她，语气里的讥讽与恶意更甚。

“瑟伦先生这是发病了？需不需要我替你叫个医生来看看？”

“傅暻臣，你还在装什么？”

男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

此刻声音里熟悉的腔调，高大精瘦的身形轮廓，串联起“瑟伦”曾经做过的那些怪事，还是种种僵硬的反应。

阮意只觉得心脏突然抽动，连呼吸都有些乱了，她望着眼前情绪失控的男人，喉咙发涩。

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带着颤音叫出了那个藏在瑟伦背后的名字。

“傅妄……？”

男人听到阮意唤出他的名字，几乎是瞬间，眼眶就红透了。

即便隔着那层切割得极为璀璨的钻石面具，那片泛红的轮廓也清晰得扎眼，脆弱又滚烫得灼人。

“阮意……” 他开口，声音里裹着浓重的哭腔，愤恨被揉碎在腔调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受伤与疼痛。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阮意看着男人这副全然崩溃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傅妄的情绪太汹涌，太真切，几乎要侵入她的思绪。

可下一秒，阮意想到了什么，自认为比对方更委屈的情绪涌了上来。

明明是她先表的白！是傅妄亲口拒绝了她，是他说自己没想好。

凭什么现在反倒用这副样子来质问她？

女孩的眼眶也红了，声音带着气鼓鼓的哽咽。

“我是答应过你也说出口了啊，但那时候不是你自己拒绝我的吗？我还得为你守妇道不成？做什么白日梦！”

身旁傅暻臣立刻将红了眼眶的女孩揽进怀里，手掌轻轻覆在她发顶，一下下顺着。

“小意，别理他。”

他的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抚着哽咽的女孩。

傅妄看着这一幕，牙关几乎要咬碎。

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钻石面具的眼眶空边缘溢出未曾见过的水痕，顺着面具的棱角滑落，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又凄亮的光。

傅妄站在那里，明明是狼狈的状态，脊背却挺得笔直，连落泪都带着倔强。

“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

男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不住的翻涌情绪。

“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在病房里那些拒绝你的话，全是假的！全是违心的！”

傅妄猛地攥紧了拳而指节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胸膛。

“我要是能说出真话……现在站在你身边的应该是我！”

“你该是我的女朋友、我的爱人！而不是这个 —— ”

他眼神狠狠剜向傅暻臣，字字像从齿缝里挤出来。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泄愤般的力道。

傅暻臣的动作顿住，他抬起头，看向傅妄的眼神骤然变化。

那目光像是冰冻过的刀刃，一点点收敛起所有温度，瞳孔里翻涌着晦暗，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傅妄的话传进阮意的耳朵，让她整个人都定住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医院里那句没由来的拒绝，是被威胁的？他本来想要同意的？

阮意望着男人发红的眼眶，望着钻石面具上未干的泪痕，感受到那股真切到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

对啊……傅妄要是不喜欢她，怎么会像个笨蛋一样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反映在身体上。

阮意心口一阵不适，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傅暻臣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宽厚的肩背彻底挡住了她看向傅望的视线。

“小意……” 男人低低地唤她的名字。

阮意的思绪瞬间乱成一团麻，可傅暻臣现在是她的男朋友是事实，自己对他有感觉也是事实。

可傅妄的出现像一把揭开了曾经被遮掩的真情实感，曾经那份纯粹的、相互吸引的喜欢。

来自同一个身躯，不同时期的情愫在此刻碰撞，让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又不是时间管理大师！

哽咽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阮意吸了吸鼻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看向他。

“傅暻臣，他说的是真的吗？”

男人伸出大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指腹温柔地擦去她脸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是真的。”

傅暻臣坦诚道，声音低沉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