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这样，目标似乎更清晰了些。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阮意合上电脑，起身时脚步很急。

现在是厨房最忙的时段，女佣们多半在备晚餐，她们的住所，正好空着。

阮意放轻脚步，逐个推开房门，前两间都是简单的单人床衣柜配靠墙桌台，没什么异常。

推开第三扇门时，一股香水味猛地撞进鼻腔，阮意闻出来了，是G家的高端款香水。

香味是上好的花香调，本该是清润雅致的高级香，此刻却浓得让人反胃，呛得阮意下意识别过脸，轻咳了两声。

阮意定了定神，反手掩上门，踮着脚走了进去。

拉开女佣梳妆台的每层抽屉查看。

抽屉都没锁，拉开时发出细微的声响，里面堆着些零碎的东西。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

根本没什么有用的。

阮意正准备合上抽屉，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某种刻意放轻的拖沓感。

是那个女佣回来了！

她最好先躲起来避免打草惊蛇，可佣人房内并不好藏。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阮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钻进桌子底下，膝盖磕在地板的拼缝处，疼得眼冒金星。

她连呼吸都死死捂在掌心。

门被推开的瞬间，阮意屏住呼吸。

女佣穿着工作用的平底鞋停在门口，接着是布料摩擦声，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手机铃声尖锐地划破房内的寂静。

“嗯～死鬼……”女佣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柔媚。

“你放心，燕窝的事我会看着办的，等他们放下警惕心了，我就重新弄。”

燕窝—— 真的是燕窝！

阮意的指尖用力陷进掌心。

看来，她误打误撞，要触及真相了。

阮意死死咬住嘴唇，原来那些模糊的猜测逐渐被证实，可一个佣人，这般处心积虑的迫害母亲，原因是什么？

上次因为母亲情况严重，她紧急求助将医生叫回了家，想必已经是打草惊蛇了。

“那小贱蹄子？她今天没什么异常。”

“怀远，今晚我什么时候过去呀~我这边……”

后面的话模糊下去，像是捂住了听筒，但那句里的称谓，刻意放软的尾音，如同冰锥扎进她的脑中。

女佣的通话对象，是她的父亲。

阮意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父亲，他为什么会和女佣。

难道这一切都与他有关？父亲不仅彻底抛弃了她，还一直对母亲……

电话挂断的声响让阮意浑身一颤。

女佣的脚步声动了，不是走向门口，而是哼着歌慢慢靠近桌面。

鞋尖在视野里停下。

阮意屏住呼吸，把自己缩得更紧。

桌底下的空间小，阮意只能将头往里侧埋，祈祷对方不会低头看。

突然，歌声停下，脚步声停在桌前。

一秒，两秒……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阮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一片安静中，她缓缓抬头看去。

光涌进来的瞬间，她和女佣拿东西俯身而下的视线撞在一起。

女佣的脸在顶灯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球凸出，瞪得狰狞。

手里的玻璃杯一声砸在地上，水渍顺着地板的纹路漫过来。

“大、大小姐？”

女佣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鬼。

“您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来说，阮意是家里的主人，发现了事情的阴谋而已，完全是一件好事。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她看到女人的脸时，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这个场景——深色的桌底，面前那张狰狞地人脸。

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猛地锯开记忆的闸门。

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涌进来，带着廉价的香水味，凄凉的惨叫，还有藏匿在桌下的、同样在颤抖的她……

阮意她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黏住了衬衫，像有无数冰冷的虫子在爬。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场景这么熟悉？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越收越紧，让她喘不上气。

阮意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带着呜咽的喘息，像濒死的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撞开。

男人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目光第一时间扫过蜷缩在地的女孩，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脑袋，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视线里的女佣面孔开始扭曲、重叠。

眼前的女佣，和记忆里那个妆容艳丽，在桌沿上露出半张脸狞笑的女人，渐渐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