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碍眼的来干什么？

“小意怎么样了？”阮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也是刚哭过。

顾执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小声，然后低声道，“刚睡着。”

阮瑛焦急的想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阿执……小意到底想起了什么？”

顾执垂眸看了眼熟睡的女孩，又抬眼扫过旁边的两人。

带着怒意的烦躁涌现，这是她的伤疤，为什么要让不相干的人窥探。

“小臣说了，这位是医生，阿执你快说啊！”

可阮瑛的眼泪已经落下，那股焦灼几乎要控制不住，声音也大了些。

顾执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似乎险些被吵醒，他带着不情愿，声音压得极低，冷硬开口。

“姐姐想起来了，小时候书房里的事，程怀远和樊敏做的事。”

他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阮意回忆起的画面，目光扫过傅暻臣和裴敛时，眼中明晃晃的不耐。

阮瑛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身体都在发抖。

“程怀远这个畜生！我当初怎么没杀了他！小意那么小，怎么能让她经历这些……”

傅暻臣的视线落在床上女孩苍白的脸上，眼神暗得吓人，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又是因为她的父亲而受伤。

似乎是碍于阮意在睡觉，男人死死克制着情绪。

裴敛推了推眼镜，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比起怜悯，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凝视，仿佛在欣赏一件受到伤害的宝物。

女孩就连脆弱和痛苦的时候，也同鲜活一样，有着让人想要完全禁锢彻底占有的，吸引力。

男人藏起眼中的晦暗，清了清嗓子，开口时声音平静。

“是解离性失忆症，也叫选择性遗忘。”

“她在幼年时遭遇超出心理承受极限的创伤，大脑会自动启动防御机制，把这段记忆封存起来，避免精神崩溃。”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

“因为受到强烈刺激而回忆起创伤事件，伴随强烈的情绪波动，引发对相关场景、人物产生应激反应。”

房间里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凝重。

“对小意身体有什么影响？”

傅暻臣几乎是立刻追问，声音里的急切甚至盖过了旁边的阮瑛。

阮瑛原本也想问，却被他抢了先。

裴敛看了眼床上的女孩。

“看患者承受能力，主要是情绪不稳，可能会反复回想那段记忆，从而情绪崩溃，严重的话甚至形成梦魇，影响日常生活。”

“但只要疏导得当，会慢慢缓解。”

坐在床边的顾执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阮意的手。

疏导吗？只要像他像之前一样就行。

他会一点点熨平姐姐的伤口，再亲手系上更柔软的锁链。

让她眼里只看得见他，只想着他，自然就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受伤。

顾执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女孩的手背。

这细微的动作立刻落在傅暻臣与裴敛眼里，两人同时皱紧了眉头，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张力在蔓延。

阮瑛听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被旁边的傅暻臣绅士手地扶了一把。

她宠着疼着，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心肝宝贝，竟然被程怀远害成这样。

“樊敏那个女人呢！”

顾执指尖还停留在女孩细腻的手背上，闻言抬眼，语气平静却清晰。

“刚才姐姐情绪崩溃时，说要报警，管家已经联系了警方，人刚被带走。”

“报警！？”阮瑛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顿住，怕吵醒床上的女孩。

阮瑛只能死死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小意这孩子，还是被她教得太守规矩，太道德了！

程怀远和樊敏这两个畜生，交给警察哪里够？

她恨不得亲自撕碎两人的脸，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阮瑛深吸一口气，压低的声线明显带着不甘，“怎么就到警察那儿了……”

顾执垂了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黑影，他没有接话，只是拇指在阮意手背上轻轻揉过。

不好下手？未必。

法律有法律的边界，而他有的是办法，在规则之外，让那两只蛆虫，受到惩罚。

他的宝贝姐姐受了这么多苦，是关一阵子能抵消的？

傅暻臣指节用力到泛白，周身的寒气几乎凝成实质，脑海中自然已经有了想法。

裴敛的目光在阮意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到顾执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阮意，是被很多人所珍视的宝物啊……

卧室内没人再说话，可空气里却弥漫着无数无形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