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那些事(682)
宸沉默了一下,融合了这具新身体的零星记忆碎片——一个在逃难途中与家人失散、最终饥寒交迫倒下的少年,名字……似乎叫“石头”。
宸颢(石头)低声道:“我叫石头,和家人走散了……谢谢大叔救命之恩。”
“谢啥,顺手的事儿。”
汉子摆摆手,“叫我张叔就行。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队伍在沉默中艰难前行,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和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路边偶尔能看到倒毙的尸骨,无人掩埋,被乌鸦和野狗啃食。
景象之凄惨,让见惯了洪荒战火残酷的宸颢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里的死亡,是如此沉默而绝望。
夜幕降临,逃荒的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下休息。
人们点燃微弱的篝火,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少得可怜的食物——主要是挖来的草根、剥下的树皮熬成的糊糊。
张叔递给宸颢半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喝了吧,吊着命。”
宸颢接过碗,看着碗中浑浊的液体,心中五味杂陈。
想自己堂堂洪荒天地共主,竟会沦落到为一口活命的稀粥而感激涕零。
但宸颢没有矫情,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驱散了一些寒意和虚弱。自己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夜里,寒风呼啸。宸颢蜷缩在板车下,靠着车轮勉强遮挡风雪。
回忆起母亲分神对自己的教导,
“道,无所不在。”
“草木枯荣,日月更替……,一点一滴皆是道之显化。”
“体验凡尘俗世,感悟万物运行之理”。
在这个毫无希望的绝境,自己能感悟什么?
宸?看着跳动的篝火,火焰燃烧,带来光和热,但也终将熄灭。
宸颢看着周围麻木而坚韧的面孔,他们在绝境中挣扎求存,如同野草,被践踏,被欺凌,被无视……,却依然顽强。
宸颢感受着刺骨的寒冷和饥饿,这些是最原始的痛苦,同时清晰地提醒着自己“存在”本身。
“道”……真的无处不在吗?
宸颢闭上眼,不再试图去感应灵气,而是放空心神,去体会这种最纯粹的“生存”。
饥饿,是生命对延续的渴望。
寒冷,是天地对生命的考验。
绝望中依然前行,是生命本身不屈的韧性。
这些,是否也是一种“道”?
一种在绝境中显现的,关于“生”的本质的道?
宸颢脑海中浮现出造化玉碟的虚影,虽然无法沟通,但其上铭刻的三千大道符文仿佛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其中,代表“生存”、“死亡”、“轮回”的法则道蕴,似乎与眼前的景象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一种明悟渐渐在他心中升起:或许,恢复力量的第一步,不是向外索取,而是向内探寻。
先要在这凡尘的苦难中,真正地“活”下去,体悟这最底层的、关于“存在”的道。
接下来的日子,宸颢(石头)彻底融入了逃荒的队伍。
宸颢不再以洪荒天地共主那高高在上的眼光俯瞰,而是以一个挣扎求存的少年“石头”的身份,努力活下去。
宸颢跟着张叔和其他人一起挖草根、剥树皮,学习辨认哪些植物可以果腹,哪些有毒。尽量节省每一分体力,在沉默中观察,在学习中适应。
虽然的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却渐渐变得不同。
少了几分迷茫和绝望,多了几分沉静和坚定。
并且开始真正理解,什么是“民以食为天”,什么是“生存面前,万物平等”。
某天,队伍中的一个老人发了高烧,奄奄一息。
人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宸颢看着老人痛苦的神情,想起母亲清玥掌控生机的力量。
虽然无法动用力量,但记忆中依然保留着无数关于草药、医理的知识(源自洪荒的见闻和造化玉碟的庞杂信息、之前蓝星世界的见闻)。
宸颢挣扎着起身,凭借模糊的记忆和观察,在附近找到了一种具有轻微消炎降温作用的苦涩草药,捣碎了喂给老人。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草药真的起了点作用,老人的高烧竟然在半夜退去了一些,保住了一命。
这件事让队伍里的人对“石头”这个沉默的少年刮目相看。
张叔拍着“石头”的肩膀,“小子,有点本事!”
宸颢只是摇摇头。
自己救不了所有人,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人在死去。
但心里明白,哪怕是最微小的努力,也是对“生”的践行。
这种践行本身,似乎让他沉寂的元神,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