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神明(278)
每一次拿起,每一次失望,都让他愈发焦灼焦灼。
夜色渐深,家里的喧嚣终于散场,楚淮回到屋里,坐立不安。
不行! 楚淮猛地坐起身,他摸出手机,给潘桃发消息:“你哥呢?”
潘桃:“?”
潘桃:“我怎么知道。”
楚淮:“?”
潘桃:“?”
楚淮:“你哥没跟你在一起?”
潘桃:“没有哇,女孩子的雪场Date,他来干什么?碰瓷吗?”
楚淮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跟我说,他和你们一起滑雪去,让我不要打扰他。”
潘桃:“他骗你,他才不会参加这种活动呢,他最爱惜自己的老骨头了,让他滑雪,想都别想。”
“……”楚淮彻底哑然,一股混杂着被欺骗的担忧淹没了他。他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吴执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只有漫长而无情的“嘟——嘟——”忙音,一遍又一遍。
再拨潘桃。
“潘桃,你这两天,跟你哥有联系吗?”楚淮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三十和初一都发微信问候了啊,还抢了几个红包呢。怎么了楚哥?”潘桃问。
“他不接我电话。你打他电话试试。”
“哎哟,你俩怎么这么腻歪啊。”潘桃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他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儿啊?你要不出去看场电影,排解一下心中的焦虑呢?”
楚淮捏着手机,无言以对。
“楚哥,咱们是大人了,以后遇到问题要自己解决,不能总是找‘家长’。”潘桃调侃道。
“……行了,你玩你的吧。”楚淮匆匆结束了通话。
一夜辗转,黑暗放大了所有不安的想象,无数糟糕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冲撞。
天刚蒙蒙亮,楚淮就拎着行李箱走出房门,对刚起床的父母丢下一句:“单位有急事,我得马上回去。”
楚淮买了最早一班飞春岚的机票,一路上,他一遍遍自我安慰:
没事的,春岚没有发什么新闻,吴执家的小区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一定是手机掉油锅里,喝多了睡死了这类的小事故……
一路风驰电掣,推开家门,一股燥热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门口,吴执的鞋还在。
楚淮随手把行李箱甩在玄关,他放轻脚步,走进卧室。
昏暗的光线下,吴执趴在枕头上,被子只盖到腰间,睡得无声无息。
还好……在家…… 楚淮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
楚淮轻轻拿起床头柜上吴执的手机,果然早已关机,插上充电线点亮屏幕,瞬间,一连串刺眼的红色未接来电提示霸满了屏幕——47个,全是他的,还穿插着潘桃的4个。
手指悬在屏幕上,楚淮的心刚放下来,眼角的余光就瞥到床头柜上的东西——一个明黄色外卖纸袋,上面印着大大的药房Logo。
楚淮脑子“嗡”的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过身,半蹲在床边,目光死死锁在吴执的脸色。
凑近了才看清:吴执的脸颊泛着极度不自然的潮红,嘴唇干涸起皮,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即使隔着一点距离,楚淮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吴执身体散发出灼人的热气。
“吴执!吴执!”楚淮的声音又轻又急,伸手去碰他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他慌忙抓起床头柜上的水银温度计,夹在吴执腋下。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他屏住呼吸抽出温度计,就着昏暗的光线,眯起眼仔细辨认那根细细的银色水银柱。
水银液面清晰地凝固在——
41℃!
这个数值瞬间让楚淮瞠目结舌,他大脑只空白了一瞬,就几乎粗暴地将吴执从床上拖起来,往那滚烫绵软的身体上套衣服。
隆冬的衣服厚重繁复,楚淮也顾不得平时的精心搭配,只能胡乱地往吴执身上裹,边穿他还边呼唤着吴执:“吴执!吴执!醒醒!看着我!你别吓我……”
每一次呼唤都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丝毫回应。吴执的身体沉重滚烫,任由他摆弄。
勉强裹好那一身累赘,楚淮将人托抱起来。刚走到门口准备穿鞋,楚淮便感觉自己胳膊有些颤抖。
不行,楚淮把吴执放到沙发上,转而背起了吴执。
在开门的一刹那,楚淮听到背上的身体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随即,一声嘶哑的呻吟钻进楚淮的耳朵:“……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