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狗洞后爱上小奶狗+番外(20)
但第七秒起,变化悄然生出。
朱墨线条最外层的红色,开始微微泛开,像极了旧画里的渲染晕染,但这一层红不是渲染,而是剥离。
紧接着,纸面朱墨突然泛起细碎的崩纹,线条边缘迅速模糊,红墨沿毛细孔迅速扩散,像血迹在水中浮开,缓慢却无法遏止。
那是SLC03组中最核心的一页:《香火与祠堂制度》第六页——“祠堂结构与神位安排”。
整幅图以朱墨绘制,标注使用手写工尺数字,是整套图中最精确、也最关键的一页。虽为残页,却因其独有的比例尺与测距标记,被作为后续所有图幅的校准基准。
那一页,不能错一笔,不能裂一线。
可现在,朱墨开始模糊,边缘图案崩开,如血迹在水里,缓慢却不可挽回。
叶明叙怔住了。
手指僵在半空,连呼吸都仿佛卡在喉头。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碰它,却更不敢看它彻底毁去。
那一页正悄无声息地“死去”,就在他面前。
“谁动了SLC03组5号页?”
裴青寂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冷冷穿过半开的门。
他一踏进修复室,目光便精准落在那页纸上——SLC03组_05号:“祠堂结构与神位安排”,孤零零地摊在吸湿板中央,边角翻翘,中央图纹晕染成一团模糊的墨影,像是失控流血后的旧伤。
叶明叙站在桌边,脸色苍白,手指隐隐发抖。
裴青寂缓步上前,俯身看了一眼——仅一眼。
他没有再确认第二次,连翻页动作都没有,就已判断出一切。
他的目光转向叶明叙,锋利得像是能把人从眉心划开,“你不仅没做湿度-毛细吸附实验,甚至都没等到滤纸接触测试出结果。谁教给你这么做修复的?”
他声音不高,却冷得像金属敲在石板上,激不起回音,却令人耳后生寒。
叶明叙咬紧嘴唇,脸色越发惨白,却不敢出声。
林序南沉默地走上前,拿起那页残图举到光下,光线穿透薄脆的纸面,层层剥落的痕迹像伤口被揭开,露出尚未结痂的内部。
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整整二十秒,室内寂静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叶明叙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点极轻的鼻音,连“林师兄”都没能喊全。
林序南终于放下,叹了口气,“废了。”
没有怒气,没有责怪,甚至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无法辩驳的确认。
他说得极轻,却像是一道宣判。
“原页已不可逆溶散。”他看着叶明叙的眼睛,“我们失去了SLC03组_05号页。”
那是整套图谱的骨架支点,没有它,其余几页不过是浮萍无根。
第六页的“祠堂结构与神位安排”是《香火与祠堂制度》的支点——若无第六页,其余几页即便完好,也如无脊之躯、无根浮萍。
叶明叙瞬间红了眼眶,喉头上下滚动,像被什么堵住一般。
他咬了咬牙,小声开口,“……我没想到吸附反应那么快,我以为如果提前一步——”
“不要你以为。”裴青寂猛地打断,语气冷得像金属切面。
“做实验、做修复都是一样,没有‘你以为’,有的只有客观的实验结果。既然你没有这个意识,那就暂时不要做实验了。”裴青寂皱着眉头,捏了捏鼻梁,像是压下某种过于强烈的情绪,疲惫和不耐同时从细节中泄露出来。
叶明叙顿住,眼神里有种藏不住的急切,他在看林序南,似乎在等待什么,一句辩解,一点缓和,哪怕只是一个替他说句“他不是故意的”。
但林序南没有看他。
他站在不远处,低头望着工作台上那片已经模糊扩散的墨痕,指尖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碰。
林序南转过身,拍了拍叶明叙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但又没说出什么,随后大步离开。
一句话随他背影飘出,被雨声吞了一半,“不用再修了。这一页——无可救药了。”
那页残损的“祠堂结构与神位安排”被裴青寂亲手装入特级封存袋。
密封口压合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像是钉棺盖的声音。
红色标签贴了上去,笔迹冷静端正——“SLC03组_05号结构主轴页/废件处理/不可复原”。
它被移至修复室北侧架顶层,与其他废弃残页并列,像一具未能入土的尸骨,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被时间沉默遗忘。
整间修复室像被骤然按下了消音键,压抑得像雷雨前的闷气。
裴青寂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修复室,脚步干净利落,连叶明叙最后那一句颤着尾音的“对不起”,他都仿佛未曾听见。
那道门轻轻合上,门缝间漏进走廊尽头冰冷的白光,整个房间随之陷入一种凝滞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