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想做皇帝+番外(228)
他试探着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片幽深的暗色。
还好还好,看来他运气还不错,这还是间空房。
应天棋松了口气, 整整衣袍,打算从这空屋子里溜出去找方南巳会合。
他抬步朝门口方向走去,边走边摸着自己的袖袋,打算在出去前先把易容胡须摸出来戴上。
自己平时随机出现在方南巳家后墙、卧房、浴房……那至少还在京城的范围, 单靠人力也不是不可能实现,随便编个理由打个哈哈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方南巳也懒得追问, 一般不会太同他计较。
但这次不一样, 这可是方南巳骑着快马都要跑好几天才能到的黄山崖,应天棋在这里萬萬用不得原貌,不然就算方南巳不在乎不深究,他身边以蘇言为首的那几个见过自己的近卫也得凌乱好一阵。
可是, 就在应天棋努力摸道具的时候,他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腳步声。
腳步很重,走路时还携着有规律的、重物碰撞的声音。
是武器。
“朝蘇那边怎么说?”应天棋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粗犷男声问。
“朝蘇可汗没给明确答复,意思是,还要考虑一段时间。”
“考虑?”那男子冷嗤一声:
“主子给出的條件,谁听了不眼热?朝蘇这位新可汗,野心不小啊。”
“谁说不是呢?”
“……”
应天棋准备推门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他感覺,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朝苏,可汗?
條件?什么条件?
朝苏与南域都是与大宣接壤的边疆部落,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区别是南域比较封闭,自给自足不怎么与外界来往,与大宣井水不犯河水。而朝苏野心勃勃,自视兵强马壮,每任可汗都有一颗吞并大宣国土的心,多年来不断骚扰边境城镇,但基本没怎么成功过,来一次就被定北侯李家一脉打回去一次,却也从未放弃过。
如今定北侯李家已然没落,朝苏前两年又上了位年轻力壮的新可汗,对大宣这块肥肉自然是又多了些想法。
而历史上,朝苏也的确在宣末大闹了一场,算算时间,也就是未来两三年的事儿了,和方南巳的掷燭之乱差不多是同期进行。
这么一看,宣末还真是一场世纪大混战。
内有方南巳造反,外有朝苏来犯,虽说最后应瑀勤王救驾殺了方南巳平了掷燭之乱,但之后却陷入了无武将可用的局面,导致朝苏連破数关直逼皇城。但最后的赢家也不是朝苏,因为还没等朝苏軍队殺穿边境,岭南那块突然起了一支义軍,颇有天命之子的气勢,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抢先殺入皇城取了应弈狗头,自立为帝。
应弈的统治太过黑暗,朝中早已腐朽破败,赋税徭役压得民间叫苦不迭,百姓们自然视这支义军如天神一般。
他们有了民心,迅速整顿前朝余孽,带兵抵抗朝苏,連连大胜,最终将朝苏逼退回漠安以北,算是結束了这场乱局。
这便是宣朝的结局。
再往后,便是白姓澧朝的故事了。
这些事情发生在引熙15年末,距现在还有三年。
所以应天棋一直覺得这些问題还不急,至少优先级远不如拆散郑秉烛和陳实秋的小团伙,因此一直没有急着去思索对策。
再说,应天棋从来也不觉得这事儿有焦虑的必要,毕竟朝苏可汗起兵与否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提前个一年半载练兵囤粮、努力按照史书里写的朝苏进攻方位做好准备而已。
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刚才门外那几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中原有什么条件需要和朝苏提,有什么交易需要和朝苏做?
就算有,也轮不着这位“主子”吧?
应天棋心里顿时冒出了个可怕的猜想。
……难不成,朝苏动乱并非可汗单方面试图称王称霸攻城略地,而是有人与他里应外合共謀利益?
那事情就很恐怖了。
说明什么?说明应天棋身边又多了一头暗狼。
那男人口中的“主子”是什么人?
不可能是陳实秋或者郑秉烛,因为他们两个人能得到的已经不会比现在拥有的更多了。
但此人的地位必然不会低,否则也不可能与朝苏可汗通信談条件。
那他们能談什么条件?
自然是携手图謀应家江山,一个在外骚扰,把局勢整得危险了紧张了,里面的暗狼才好浑水摸鱼,最后事成了大家一起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