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想做皇帝+番外(90)
“唉。”应天棋夹了口桃花鸡,莫名叹了口气。
白小卓瞧着他:“公子何故叹气?”
应天棋却没有回答,只问:“你可知这琵琶记的前身吗?”
“奴才不知。”
“这个故事其实源自南宋流传的《赵贞女蔡二郎》,原版蔡伯喈入赘丞相府并非被迫,而是自愿,后来赵五娘入京寻他,他不仅不认自己的糟糠妻,还放马将赵五娘踩死。结局就是,他做的恶事触怒了天神,然后天降神雷,把他劈死了。”
应天棋短短几句话把孩子刚刚暖起来的小心脏浇了个彻骨凉。
应天棋瞧着白小卓那世界崩塌般的表情,实在好玩,顿了顿,又接着道:
“后来元末的高明将这故事推翻重写一遍,才有了今日的琵琶记。
“唉,所以我叹气啊,这世道从古至今就没公平过。从这一出戏就能看出来,世人总是歌颂着女性的苦难,没人问她们是否愿意、是否被禁锢胁迫,只擅自将她们遭遇的一切美化为‘孝’‘贞’,甚至‘情深’。男人做的恶事就在一次次流传中被一笔勾销,就像这蔡伯喈,明明是个贪恋权势抛妻弃子的渣滓,过个几百年,在后人流传中,也能被粉饰成‘受困于权贵’‘不忘糟糠妻’的深情势弱苦命文人。如何能不悲不叹呢?”
白小荷听着二人的谈话,没有发表意见,只看了应天棋一眼,而后垂下眸子,给他斟了一杯茶。
“原来竟是这样,枉我方才还想蔡伯喈真是好人。”白小卓回过味来,愤愤道:
“怎么可以把坏人改成好人,这样大家以后岂不是都只称颂蔡伯喈的情深,却不知他做的那些恶事了?”
“这便是另一门高深的学问了。”应天棋摇摇手指:
“所谓‘羊群效应’,便是如此了。想让你看见什么、相信什么,就让更多人的人造更多的声势,传的人多了,信的人多了,假的自然也就变成真的了。”
“叩叩——”
正在白小卓思考应天棋说的高深学问时,雅间的窗被敲响。
很快,一道人影闪身进来,悄无声息就到了桌邊,抱拳朝应天棋一礼:
“见过陛下。”
应天棋瞧这身手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抬眸瞧了苏言一眼:
“你家大人让你来的?”
“是。”
苏言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淡漠样子:
“大人要属下转告陛下,陛下吩咐的事已办妥,今夜戌时,劳陛下在繁樓侧门稍候,大人会接陛下去见想见的人。”
“知道了。”应天棋放下筷子。
苏言做事干脆利索,传完话就又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只留白家兄妹二人睁着眼睛盯着应天棋,最终还是白小卓问了一句:
“陛下要去做什么?”
这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应天棋随口扔了句废话:
“做一点要做的事。”
繁楼是京城最繁华的酒楼,里面几乎包含了古代全部的娱乐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听曲看戏赌钱喝花酒。
今夜繁楼的天字号房早早就被人定下,旁人都不知是哪家公子这么大阵仗,包了最贵的房间不说,身边带的護衛穿的还都是国师府的服饰,将近十个人立在房门周围,把房间守得像个铁桶。
没一会儿,一个年轻小厮走了出来,也不知说了什么,護衛散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挪去了稍远些的位置。
之后小厮便离开了,半晌领了个清瘦的姑娘,抱着琵琶进了屋里。
“咔哒——”
门被合上,白小卓抬手擦擦汗:
“陛下,都办好了。”
应天棋已经脱了白日穿的锦袍,换了一身便于行走的短打。
他缠好手腕上的布条,最后嘱咐道:
“我今夜说要住在繁楼,想来郑秉烛也不会非抓我回瑞鹤园,若他们多问,就说是我的意思,要他们滚远点别来烦人。我有点事要去做,快的话两三个时辰,慢的话天亮前也能赶回来,你俩机灵点,别让郑秉烛发现我跑了就是。”
“是。”白小卓与方才进来的琵琶乐女一同行礼,后者正是乔装改扮掩人耳目的白小荷。
一切准备就绪,应天棋大大方方出了房门。
经过国师府護卫身边时,那护卫冷冷地盯着他,看清他的脸后,护卫睁大眼睛,正想说什么,但应天棋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一瓶喷雾,朝那护卫“噗呲”一喷。
世界上本没有废物,所谓废物只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应用场景。
新手商城10积分一瓶的失忆喷雾原来真的有它大放异彩的时候,护卫的目光立刻涣散,应天棋就趁这时机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