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凭子上位的师尊(123)
徐旷低头看着她,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似有震惊亦有不忍。
终于,他抬起头,对行刑人道:“停。”
早已跪了一地的众人全都暗自松一口气。
月行之半身血肉模糊,早已不能动了,他脱力地从刑凳上滚落在地,嘴里咬着的木塞掉了出来,唇舌齿列之间全都是血。
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于是用尽全部力气,向前爬了几寸,用沾血的手指攥紧贺涵灵的裙角,几不可闻的声音喊了一句:“娘……”
……
“娘……”月行之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只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在全身泛滥,痛得他根本就不想有片刻的清醒,他看见贺涵灵坐在他床边,所有的委屈顿时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然后眼泪就流了满脸,“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贺涵灵自从十年前得了那传说中的怪病,便郁郁寡欢、性情大变,对月行之这唯一的儿子也渐渐不闻不问,到后来,更是闭门不出,话也不说一句了。
就连这三年,月行之过年从太阴宗回来,想要给她拜年,她也是闭门不见的,月行之只能在门外给她磕头。
贺涵灵见他哭了,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毫无血色的唇轻轻颤动着,过了许久,才艰难说出两个字:“阿月……”
那嗓音像是砂石,嘶哑粗粝,不忍卒听。
“母亲,你到底怎么了?”月行之艰难地拉住了贺涵灵枯瘦的手。
贺涵灵轻轻摇头,肃然注视着他,很慢很慢地说:“阿月,我只问你,阿莲的事,……伏魔狱的事,你是不是一定要追查到底,即便与你父亲反目成仇?”
全身各处一跳一跳的疼,仿佛提醒月行之应该慎重回答这个问题,但沉默片刻之后,他咬牙吞下软弱的呻-吟,看着贺涵灵的眼睛:“是。除非我死了,连魂都没了。”
贺涵灵望着他,晦暗的眼眸突然闪了一闪,但那光亮很快就熄灭了,她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口吻说:“那好,等你伤好了,你来找我,一个人来,莫要叫旁人知道。”
“为什么?”月行之愣愣地看着母亲。
但贺涵灵只是摇头,不再说话了,她替月行之换了药,置好枕头,盖好被子,最后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了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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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阿月:[爆哭]
不要急,杀爹进度80%[狗头]
第51章 逆世行(一)
那些药物对于刑杖造成的伤效用有限, 月行之痛得无法入睡,煎熬许久,才终于累到昏睡过去, 他恍惚间觉得梦里还有人来过,那人影在他床前驻足良久, 似乎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那人走了之后,月行之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也没有了, 彻底沉入深眠。
再次醒来竟已是三天后,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虽说离伤愈差得还远,但他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那令人绝望的疼痛也不那么尖锐了。
月行之看了看四周,房间里除了徐旷派来照顾他的妖奴, 还有徐循之也在, 弟弟正背对着他, 坐在床边, 看一本书看得入迷。
那像是一本古籍的残卷,书页缺损发霉, 字迹模糊不清, 而且不知道是用哪里的古文字写的, 月行之竟然大部分都不认识, 只扫到几个字似乎是“生死”、“魂魄”之类的意思。
徐循之发现他醒了, 从书页上抬头, 探身过来问:“你觉得怎么样了?”
月行之对上他俯视的视线:“那天是你叫来了我娘吗?”
徐循之点了点头。
月行之没说话,他心里想说谢谢,但总觉得对徐循之, 这两个字他有点说不出口。
“你安心养伤吧,”徐循之劝慰他,“伏魔狱的事不要再想了,这次闹得大了,爹爹一定加强戒备,你不可能再进得去。”
月行之听他语气笃定,而且像是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很清楚的样子,他微微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徐循之沉默片刻,很罕见地、用硬朗的语气说:“我只知道你如果再执着于这件事,不仅是你,整个景阳宗恐怕都要生起祸端。父亲是过于严厉了,但他毕竟是我们的亲爹,景阳宗是我们的家,你何必为了一个妖奴搞得家宅不宁?”
月行之从没指望他能理解,他不指望任何人的理解,他懒得解释,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徐循之又沉默了,试图把注意力转回到手中书页上,但过了好一会儿,那书都没有翻过一页,他终于放下书,拿过几封信:“哥……你这次匆忙赶回,你太阴宗的师尊、师兄弟都很担心,他们都给你写信了,你现在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