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沈昱辰不是寻常之辈。他是凭一己之力攀上云城商会权力巅峰的男人，更是甘愿舍弃万贯家财、权势荣光，只为守护一人安危的痴情人。执念如此之深，信念如此之坚，替她完成这点事，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沈昱辰从昏沉中缓缓苏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狭窄的学生宿舍床上。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素白的墙壁泛着冷光，书桌上整齐摆放着课本与笔袋。这里，确实是学校无疑。

脑海中浮现出霖那双冰冷透着锐利的眼睛，以及她交代的任务：进入钏钡高校，找出并清除那些因死神神经系统疏漏而重生的灵魂体——那些本应消散却悄然复归的存在，如同命运的裂痕，若不及时修补，终将撕裂整个秩序。

他苦笑一声，心头泛起苦涩。

他亲眼所见，那群自称为神使的人，彻底抹去一个人的全部痕迹——照片褪色，名字从档案中蒸发，亲人的记忆被悄然篡改，仿佛从未存在过。那种无力感，至今仍令他脊背发凉。

他们说，作为神使伴生体，时间的流速与凡人不同。或许对他而言的沧海桑田，对人间却只是数月。可即便如此，他仍无法抑制内心的惶恐：

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站在许云舟面前，牵起那只熟悉的手，轻声道一句：“我回来了。”

又是何年何月，才能让那个人，重新记起自己？

那双曾为他盛满星光的眼眸，是否还能再度为他点亮？

第81章 阴阳秩序

沈昱辰抵达学校的第二天，晨光尚薄，空气中还浮动着初秋微凉的雾气，一位少女出现在他面前，她自称是霖派来的助手。

她带来一则令沈昱辰震颤的消息：死神的网络神经系统已经捕捉到，在这所表面宁静的校园之中，潜藏着三名重生者——他们游离于轮回之外，挣脱了生死法则的束缚。若不及时引导归位，必将撕裂阴阳秩序的经纬。

“你就是新来的307号吧？”少女微微偏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唇角轻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打量一件尚未开封的器物。“这张脸生得可真是俊啊，”她轻叹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玩味，“难怪霖会破例将你留下。”

她外表清秀温婉，一袭素净的衣服衬得她如春水初融，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简直就是校园中最乖巧的优等生。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藏着难以捉摸的戏谑与疏离，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过是一场荒诞剧目。

沈昱辰刚欲开口唤她一声“妹妹”，话音未落，便被她一声轻笑截断：“别叫我妹妹——小爷我活了三百多年，论资历，你得称我一声前辈。”

他怔然望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一时哑口无言，良久才低声呢喃：“我叫沈昱辰……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她笑意盈盈，声音轻得如同风拂过耳畔：“名字？太久没用了，早忘了。你可以叫我204。”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动作轻快，语气暗藏玄机：“那么，307，愿我们接下来的合作，顺遂无碍。”

沈昱辰心头微动，忍不住压低声音追问：“你说你已三百多岁，为何外貌仍就这般？这是是如何做到的？”

204俏皮地眨了眨眼：“因为这具身体，并非我的原身啊。替身制度，是神使体系中的一项特权——只要你资历足够，权限足够，便可随意更换躯壳，如换衣般自如，穿梭于不同的生命形态之间。”

“那……原来的身体主人呢？”沈昱辰声音微颤，喉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每一个字都艰难地挤出，“她们的命运……究竟如何？”

这个问题让204的笑容微微凝滞。她垂下眼帘，睫毛在光影中投下一小片阴影，这是她第一次审视这个从未被纳入考量的命题。片刻沉默后，她耸了耸肩，语气重新变得漫不经心，却掩不住一丝微妙的回避：“管他呢，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看着沈昱辰眼中流露出的那一抹深切的悲悯与不解，204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却带着几分讥诮，又似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悯：“这就是你们二十一世纪所谓的人文情怀吗？很天真呢。”她顿了顿，“等你在地府待得久了，就会明白——同情，是最奢侈也最无用的东西。”

沈昱辰眉头微蹙，神色复杂，显然无法接受这般冷酷无情的逻辑。

察觉到他的抗拒，204收起玩笑之色：“你也别摆出这副模样。我们所选中的躯壳，大多本就是自愿放弃生命的残魂。就拿我现在这具身体来说——她的主人，是因为高考失利，万念俱灰，在浴室割腕自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