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反派他火葬场了(156)
“你!”似是惊疑于他没有反抗,顾骁一时没有动作,直到他看到那一身白衣如鬼魅般的男人转身, 好似要向宁宁靠近,于是灵力汇聚,他又一次刺出了骨扇,“离她远点。”
从浮妄山出来后,季无殇其实不太能感觉到痛,应该说一切感官都弱了几分。
因而此时此刻,他对顾骁的攻击不为所动,那鲜血晕染了一地,月光又给附上了一层浅银。
在叶家时,也常有这样的月光。
她是叶九小姐,爱看书,爱写画,爱摆弄一把木剑。
看书写画时,她身边的侍女总夸她“秀外慧中”,舞弄木剑时,她们又道“作为叶家的小姐,怎该玩弄这些粗鄙之物”......她拿着剑总是轻轻叹气。
白天时她最常去离后山最近的院子,在阴凉处摆张小桌,一侧堆满乱七八糟的零嘴,一侧则收拾得干干净净,摊上一张纸,然后蘸着墨画起来。
很奇怪,她那双手根本写不好字,却能寥寥几笔就画出山水的神韵。
累了倦了,她也就躺摇椅上晃悠悠地睡去,阳光洒落一身,荡漾着无声的安逸。
有时候她也会画人,只是那纸页翻飞间,勾勒出人轮廓的线条比之风景画,要更为清晰、锐利,浓墨甚是夸张,纸上的人踏剑而行,衣袂飘然,意气风发。
到了夜间,月色皎洁时,她便会掌一盏微弱的烛火坐在窗边,树影婆娑,在她的书页上投下浅浅的倒影。
他常倚在树上看她,树叶缝隙间透出的全是她的影子。
有时候她会发现,然后朝他喊话,问他为什么总出现在树上。
有时候她不会,因为他出现的地方和时间总是变幻不一。
...
他们逃离叶家的路上,曾有过一小段难得平静的时光。
在某日夜里回客栈的路上,细雪如盐粒洋洋洒洒,她紧紧握住他的掌心,哪怕手背冻得皲裂,也固执地没有放开,更没有如往常那样,整个人都缩在斗篷里。
乌黑的秀发和卷翘的睫毛上都沾了雪,她一点点,离他近了一点,又更近一点,发顶刚刚到他的胸口,说出的话似乎思量了很久,带着些许他不太懂的涩意——
“此时也算共白头了。”
...
他们的距离从来没有被拉长过,她只要仰起脸伸出手,他从树上跃下,就能住进彼此的眼中。
可眼下,她就躺在他藤蔓里,身后阴影却拽住了他的步子。
灵力一道道袭来,季无殇忽然觉得烦了,藤蔓暴起将身后那人卷住,轰然摔进尘埃中。
“季煜安......”他又爬了起来。
他无意杀顾骁,又一次地将他摔了出去。
若是能摔个半残,或许她就再也看不上那个男人。
而他,他有一副健康的身子,有一副姣好的、最接近那幻梦的、她常常盯着看的皮囊。
衣衫已被血色染红,季无殇催动灵力替自己洁了身,然后俯身靠近了她。
魂体抽离进了别人的识海,眼下的她正陷入长眠之中,她神魂不稳,需要他的滋养,他们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去做一场梦,再重铸一段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幻梦。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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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天空下了场瓢泼大雨。
笔在手中哗哗地写着,最后又泄气一般甩落到桌上,潮湿感透过未关的窗闯进了屋里,使得叶宁宁愈发郁闷,她盯着桌上的试卷好一会儿,那一长串的数学题干瞬间变得可恶起来。
她是个艺术生,初入高三开始集中精力学文化课不免有些跟不上,尤其是数学,这是最拖她后腿的一科。
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最终算出个x=x的答案,叶宁宁抓狂地抱着脑袋哀嚎起来——数学可真是世界上最叫人痛苦的东西!!
她的动作惊动了桌上的错题本,于是一页夹在其中的草稿纸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她顶着一头鸡窝捡起,其上写了不少名字——“季煜安”。
引号里还默着不少令人牙酸的语句。
譬如:“那场雪中印着二人并行的痕迹,少年的眼眸却只印着身旁的姑娘。”
又如:“瞧见少女眉眼弯弯,少年的心思千回百转。”
再如:“他抬眸,睫毛轻颤,问她‘你怜天地,怜苍生,怎么独不怜我’。”
...
签字笔下行楷飘然,十分镌秀,与试卷上字迹一致。
叶宁宁拿着草稿纸却皱着眉深思,她为何不记得自己曾在纸上写过这些东西?可是这三个字为什么又那么熟悉,就好像她曾在心里默默唤了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