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低头看着水龙头，喘息和说话都断断续续。

鼻腔酸的仿佛连鼻子都要掉下来。

“…我从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你知道吗，叶檀清，你做到了。”

死掉吧，如果可以。

我们一起死掉吧。

楚枫眼眶里豆大的眼泪没经过脸庞，

直线的、密集的，

无声的往水龙头上砸。

肩膀在颤抖。

“……”叶檀清脸上笑容渐收。

因为从镜像里，看到那些圆滚的水滴。

从楚枫眼睛里坠落。

楚枫哭了。

叶檀清垂着的手指逐渐攥成拳，又缓缓摊平。

他的眼眶其实也在忍耐泛红，

可是叶檀清没有眼泪。

如果能有眼泪，他可以比楚枫哭的更凶。

叶檀清涩声劝楚枫：“…那么，我能怎么讲，我只是吻了你，你就要杀了我…其实，没有很难接受，我们吻过的。假如像你骂我那样，你可以当我是生病了，神经有问题，所以强行亲吻你。就当是，你可怜可怜我……”

你不要哭了。

你掉眼泪，我的心好碎。

“你神经有问题我又能好到哪儿去！”楚枫憋着抽噎的动静，声线依旧强硬和嚣张，“凭什么要我可怜你，你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我？”

这是什么鬼借口。

因为脑子有病所以强吻他？

楚枫真的，真的服了呀。

眼泪掉的更凶。

“你想我怎样可怜你，”叶檀清看不见楚枫的脸庞，他只看到颤抖更厉害的肩膀，声线也开始颤抖，“…想要我怎样做，你告诉我。”

“……”楚枫不搭理他。

“不要哭了，楚枫。”

叶檀清从后面抱住了弯腰砸眼泪的人。

记忆中楚枫身体总是硬的，无论何时都嚣张到昂首挺姿，动辄摔砸和怒骂，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带刺儿，能把所有人扎的鲜血淋漓。浑身上下连小拇指都能当钢筋用，楚枫从不弯折。

但当叶檀清抱住他，拢到胸口很紧密的团抱住。

叶檀清才发现……

原来楚枫哭泣时身体是软的。

楚枫的肩膀和胳膊，一抱就软，被他拥着也没有反抗，像是已经脱力又懒得挣扎那样，很安静的待在他怀里。

简直是想要叶檀清的命。

“楚枫。”叶檀清试图把他转过来，面对面。

楚枫倔强的侧开脸。

不让人看到他掉泪的样子。

“…不要哭了，”叶檀清不太会哄人，他从后面抱着楚枫，手掌贴在楚枫手臂上，隔着布料感触到暖暖的体温。

他能看到楚枫的脖颈。

以及此刻才顺着脸庞往下淌的，一道泪痕。

没有人能抵挡楚枫脸上的这滴泪。

至少叶檀清做不到。

呼吸紧了一下，他垂着眼眸把唇贴过去，唇瓣贴上这滴已经发凉的泪水，截断式碾吻到唇间。

这是在……

楚枫红到极致的瞳孔涌出地震！

叶檀清在啄吻他侧脸，很轻，落下的吻却足够密集。

从侧脸一下下的，顺着吻到他有点湿润的颈侧，嗅闻的动作很明显，呼吸重复混乱。

“你，你又干什么？”

楚枫声线在颤抖，往旁边缩着脖子躲吻。

“给你个机会报复我，”叶檀清抱着他，气息沉重的喘着，一边啄吻一边呢喃，“非常生气了，对么。”

“…什么。”

楚枫永远搞不懂叶檀清的思维。

只能确定他确实有病！

“用这个，”叶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腾出手，去摸了一只剃须刀。

他轻吻着楚枫脖颈：“可以出血，不要见骨。”

把冰凉刀柄往楚枫手里塞。

因为最近有工作。

不能见骨。

“！”

楚枫狠狠愣住，傻眼了。

吓得眼泪都停了。

“划我，没关系的…”叶檀清诱哄他。

用平静并给予安全感的声线，极尽包容的在楚枫耳边教他。

教他要怎么用刀子报复。

就会不哭。

他怀抱着楚枫的胳膊，捉着楚枫的手腕包住刀柄，随便提起他浅灰色冲锋衣的袖子，露出一截苍白手臂，筋络明显。

“划皮肉，不要伤到筋。”

“…你觉得这样，能吓住我？”楚枫手指在颤抖。

他赌叶檀清不敢。

是吓唬他。

对吧。

“试一试，宝宝。”叶檀清低头噙上怀里人的耳垂，轻咬着碾咂的同时，带着楚枫的手很利落的划开了手臂。

一刀见血！

他出手很快，极其老练。

快到让楚枫想松手或阻拦都来不及！

刺眼猩红的血液顺着叶檀清手臂，往下淌坠，比不久前楚枫眼泪坠的更多更猛，溅在瓷白的洗手盆里。

他的血跟开着的水流银线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