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宋(150)

作者:春溪笛晓

这贫穷的时候要妻子出来赚钱养家,等到日子好过了又嫌弃妻子抛头露面,哪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攥着钱袋子,在家里才有话语权,地位才不至于被一压再压,压到尘埃里去!

周家嫂子听了王雱的话,也觉有理。她本就不是那种习惯忍气吞声的人,回去就与周家大兄说开了,食坊肯定不会关,若是他嫌丢脸,她少些露脸便是,反正店里也请了些帮工。不过后厨肯定还是要去,她爱钻研各种美味食物。

周家大兄生了好大一阵闷气,却也没办法,他既不算能言善辩,也不敢对妻子动手(何况根本打不过),只能由着周家嫂子去了。

周文兄弟俩听王雱说起这事,告了假好生说了兄长一通。周文兄弟俩跟着王雱久了,眼界也宽了,男的女的都能做很多事,为什么非得让女的关在家里不出门?那得浪费多少劳动力!

王雱没把周家的家务事放在心上,给司马琰写信时只提了那么几句,话题就转到李格非身上。

王雱给司马琰写自己与李格非在博物馆玩这玩那,事实上就是在向司马琰发问:这名字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信花了大半个月跑到开封,司马光先拆开看了,看到王雱对周家兄长的评价与对周家嫂子的劝说,皱了皱眉。

司马光是个相当传统的人,坚持男女大防,认为新妇与小叔子平时不能多聊天、出嫁女回娘家最好都不要跟兄弟坐在一块的那种。

即便司马光也知道很多女子会出去做生意、干农活,可那也是为生计所迫。若是生活无忧,女子最好还是在家相夫教子,否则成何体统!

因而面对王雱这种有悖他认知的言论,司马光眉头紧锁。再往后看完,司马光的眉头才舒展一些,主要是他对齐鲁博物馆很感兴趣,王雱从小孩游客的角度给写了写,他便更能弄懂为什么齐鲁文化节能大获成功、这齐鲁博物馆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新去处。

有着这么多勾着小孩玩的新鲜玩意儿,怪不得能那么受欢迎。司马光看完信,想了想,还是把信给司马琰送去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过王雱是他学生,信又经他过目,让他们通通信也没什么。

司马光这样说服自己。

司马琰想得没司马光多。她拿到信一看,就知道司马光又拆看过了,这年代儿女连私产都不能多藏,更别提什么隐私权。司马琰也没办法,只能坐到窗边看起信来。

看到王雱着重强调李格非的名字,司马琰眉头一跳,稍一思索,便在脑海里挖出了与这个名字相关的消息。她读研时的室友是个宋词爱好者,宋词之中又最爱易安词,经常给司马琰说起李易安的词作与生平。

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李易安那首《声声慢》的背景了。李清照,号易安居士,写《声声慢》时,金兵南下,焚了她与丈夫一屋藏书,她带着剩余藏书去与归家奔母丧的丈夫会合,丈夫却在两年后溘然病逝。遭了这国破家亡之痛,李清照才会写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样的话。

当时室友还给司马琰说起李清照和她丈夫的爱情故事,纳兰性德那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用的就是李清照夫妻俩的典故。李清照自己为某书写序时提到自己记性好,夫妻二人家中藏书无数,两人平时煮了茶,随手指着一堆书说某件事记录在某书某卷某页某行,说中了就先喝茶。

还有一点就是李清照的父亲与她丈夫的父亲其实政见不合,一个算起来属于新党,一个则属于旧党,但是两人志趣相投,仍是结为夫妻。而李清照父亲的名字,似乎就是李格非!

再仔细一回忆,李清照好像确实是济南人,和信里说的齐州正好能对上。

时间过去太久,从司马琰开始工作到来到这个时代,满打满算也有十几年了,司马琰当时又只是个听众,对这个一晃而过的名字印象不是特别深刻。

好在司马琰记性也不错,虽然不能像李清照那样准确无误地说出某句话出现在第几页第几行,但把记忆翻出来梳理梳理还是能确认的。司马琰在回信上给王雱画了幅简单的背景图,取得意境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至于王雱能不能看懂,那就得看王雱的九年义务教育学得好不好了!

……

与此同时,官家也已经下定决心让狄青到广南平定侬智高之乱。第二日,官家任命狄青为宣徽南院使、宣抚荆湖南北陆、经制盗贼事,并亲自在垂拱殿摆宴为狄青践行。

狄青深感君恩,践行宴过后便领着早早挑选好的亲兵往广南出发,踏向了他一生最辉煌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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