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元宝(5)

作者:阿白白

药正温着。

似乎没什么事好做,又深知自己躺下是绝对睡不着了,元宝干脆在门前阶上坐了下来,单手托腮,怔怔出神。

到底何时才能回去呢?她轻轻的问自己。还是没有答案。

四年了,她问过自己多少次,却一次都回答不出来。她真的回去,也许,离了楼府的那天她就可以结束这样她所不适应的生活了吧?也许,离了楼府后会是另一个楼府……

未来,向来不是人所能掌控的,可如她这样满怀希望却永远看不见光芒这世间也并无几个呀……

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可以看见父母……

她将脸埋进了手心,手心一片湿意。

楼水阳屋里骤然响起的剧烈咳嗽声扰了她,她忙起身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以巾布裹着罐柄倒出药汁便送了进去。

楼水阳自沉睡中咳醒,坐起身,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酽酽的药汁在月光下漾着鳞般的光芒,就这样被一双手直直的捧送在他的面前,手往上,便是一张圆圆的脸,正睁着圆圆的眼看他。

他低低的叹了一声,接过药了,果如他心中所想的,正是微热,最适服用的温度。

“元宝,说了多少次了,不必夜夜替我温药,你自歇着便好。”他顺口说道,说完心中就立刻浮现了她的顺口答复:“是。”她会垂手垂头乖巧应答。

“是。”她果然垂手垂头乖巧应答。

唉,每次都是一式一样的对话。基本上就是意见接受,改正没门的态度。

楼水阳心头泛起浓浓的无力感觉,偏她次次答话还笑的天真烂漫,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丫鬟。

他知自己容貌俊俏,即便身有疾病,之前还是有丫鬟曾有故献殷勤,言行亲昵的举止,偏她殷勤之外,还躲他远远。

就象现在,才将药转到他手上,她便退了三步,避他远远。好象、好象沾了他便沾上祸害一样。

“我的病并不会感染旁人。”不经思考的话语自他的口中逸出。

“嘎?”她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话,抑或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晶亮的眼呈现困惑的呆呆表情。

他也并不知如何个鬼使神差居然会说出如此无谓的话语,只是他莫名看不惯她避他避的紧就是了,所以让他再重复一遍方才那样幼稚的话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干脆端碗喝起药来。

呃……难道刚才是她幻听了?这回轮到元宝无力了。年纪轻轻就幻听,以后如何是好?真是苦恼啊。他坐在床上静静喝药,她立在床边痴痴发呆。

月儿从左窗檐悠悠荡到了右窗檐。

他是公子,她是丫鬟,只是这样而已罢。这日子,也便这样格格的跳过了。

艳阳高照。夏日炎炎。

只府中镜池边这带碧柳的翠绿可挡那无良的日光。这样的日子,在阴凉的房中午睡多好。为什么要出来垂钓呢?只能说富家子弟的想法果然是和常人不同的。元宝心里暗暗嘀咕着。这里的夏天真不是人过。元宝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是觉不出清凉,偷偷瞄了眼跟前背对着她的楼水阳,她一点一点的将袖子拨上了肩膀。呼,爽多了。

“元宝。”温温凉凉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浅笑着回过身,看见她两条露在衣服外的光洁手臂时楞了楞,她这副样子,实在、实在是……困顿半天,淫荡二字还是不愿跳出词库用来形容她。

啊?怎么连她心里嘀咕都被他发现了吗?元宝忙直起腰,忙乱的抓下衣服,大声的应道:“奴婢在!”

“如果觉得无聊,你可以先回房歇着。”他回过身,努力将方才看见的景象驱出有些发热的脑袋。“奴婢不觉得无聊!”才怪!站了半天了,又热又看不见鱼,会不无聊才有鬼呢。

一般人说奴婢两个字的时候,总带些自怜情绪,偏她总是大声大气的喊出,而且毫无低下的感觉,就好象用其他之类的自称一样,真正古怪。楼水阳忽然有了聊天的兴致:“你多大了?”

“……奴婢二十……”

话语停顿,显见不是真实年龄。他也不管真伪,径自问去:“家境困顿?”不然怎会来当丫鬟?

“不是。”

“那是……”这样的问题若是楼三回答,绝逃不过“好玩”两个字。

“四年前,奴婢家乡闹灾,逃出时于父母失散了,于是边做工边探询父母下落。”

“哦……”他点了点头,“以后不必自称奴婢了,自唤自名就好了。”

“啊?”她瞪大了眼,然后很为难的样子,“这样啊……公子,不方便啊……”

“不方便?”不自称奴婢该是天大的方便吧。

“是啊。”她很认真的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头列于他听,“平日若是其他公子问起‘你叫什么’,奴婢可以回答‘奴婢元宝’,若是自唤自名,公子们问起来,奴婢不是要回答‘元宝元宝’?不好不好。”她头手皆摇,很抗拒的样子。他想严肃的,却还是被她的样子逗的笑出了声。有什么好笑吗?她说的是实话哎。她扁了扁嘴,抬手擦了擦从额头落下的汗,四年了,就是不习惯这夏日的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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