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不一样(31)

作者:甄栗子

“不抢,抢,不抢,抢……”

贤庸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提醒道:“陛下,这朵花共五瓣,您起头第一个说了‘不抢’,末了还会是它。”

宗策把花茎一丢,烦闷地挡了挡眼,“明知结果,女人怎么还爱这个把戏。”

“要不,给您找朵千瓣菊来?”

宗策似笑非笑地横他一眼。

罢了罢了,阿政难得有个喜欢的,他嘛,谁还不都一样。

还没走上两步,天上豆大的雨珠打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顷刻间,地面就胧起一片蒙蒙的湿气。

贤庸举起宽袖给主子遮着,“落雨了,陛下,您去那边亭子里躲躲,奴婢叫他们把御撵抬来。”

宗策原是要点头,想不过又摇了头。

“你回去叫阿政接手,我再走走,别跟着——暴露身份。”

他抹开睫毛上沾的水珠,从怀里掏出张面具戴好,懒得听贤庸再劝,抬脚就走了。皇帝冒雨在宫中行走是大事,换个身份就疏松多了。

这么个天,四周暗沉,像潜伏着一头巨兽遮蔽了日光。

宝琢很喜欢雨天,尤其是在灵感缺失的时候,穿着仿雨衣材质的透明外套,蹬一双雨靴,一个电话call到赵宣那里,就能把他拖出来陪自己散步。现在么,情绪不佳,皇帝好一时歹一时,丁才人那里又有诸多事端。都不是自己想惹的事,偏偏缠着丢不开,烦烦烦!

路过一间殿阁时,忽而看见一位熟悉的人,在玉阶底下坐着。

她在对方跟前站定,不确定地问:“是阿敕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宗策闻声倏尔抬头,见果然是她,一时倒有些发怔。怎么也没想到才刚下决定要远离的人,竟然会在面前出现。

雨下得蒙蒙,宝琢原是不想打伞,但见对方亦淋了一身,便把这紫竹伞撑起来,遮在对方头顶。“现在雨小,一会儿就要下大了,你没带伞吗?我这个给你吧。”

“你只有一把伞,自己用罢。”他微垂了眸,将伞柄推了回去,罩在她身上。

“那一起撑好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她的态度理所应当,就像以前碰见雨天,她开着车,顺路载同事一程,再自然不过。

宗策定了定神,注视她片刻,笑了,“你敢在后宫里与别的男人同行,不怕陛下动怒,怀疑你与他人有染?”

宝琢微怔。

好像也是,小说里总是写着,如果宫妃和别的男子走近些,就会被人泼脏水。而这些事件的结果,通常是皇帝即使相信对方,也总会心里存着一根刺……想着想着,她扑哧一笑,乐了。

什么时候,她的境遇和小说一样了?

她看见对面的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斜睨着他道:“所以,你是别的女人派来陷害我的,想害我失宠于陛下?”

宗策握住她拿着伞柄的手,微俯下身,凑近了说:“如果我说是呢?”

他的面具掩藏了太多情绪,宝琢只感受到他挨近的气息,视线停留在他带笑的唇,隐隐一点笑意,竟说不出的邪气。靠得太近,她心跳有些加速,她想,可能是太久没有和男人相处了,皇帝又是那副冷面孔,时日久了,说不准她真的会出轨哦。

但想想被抓住之后的下场,她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立刻冷静下来,把伞往对方手里一塞,后退了几步。

“不和你同行,伞给你行了吧。”

他低笑一阵儿,倒没有再推拒,不过是单手撑伞罩在她的头顶。“我送你回去。”

宝琢侧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嗯”了声。

有心想说她可以自己撑伞回去,但想想这块地方偏僻,一起走还能帮对方多撑一会儿,等到了岔路再自己走。

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侧眸多看了看她,唇边的笑意更真切了。

雨中渐生寒意,两人慢慢行进,水汽自靴底萦绕而上,宝琢冷得搓了搓手,他看在眼里,却不能多做什么,只能问她:“刚刚见你垂头丧气,是有什么烦恼的事?”

“嗯……”

“和我说说?”他诱哄。

和他说?

宝琢觉得挺好,一来不熟识,不像小楼那样对原主了解得透彻,胡编都编不出花来;二来有交情,他好赖救过她,人品是不错的。

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正好方便她倾诉烦恼。

她想了想道:“假如这世上有一个人欠了份债,偏可巧,鬼差犯了个错,早早勾了魂让他死了。阎王一看生死簿,不对,这人死得不是时候!这怎么办?她已喝了孟婆汤,前世尽忘,阎王虽放了她回去,可记忆还不回去呀。现在那债主上门讨债来了,这债要还吧,她觉得凭什么,又不是她欠下的,毕竟于她是新的一生了,她有独属于自己的经历和性情。可这债不还,到底还是自己弄出来的,便就是听了个故事,心里也有点波动,怎么说还是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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