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89)

作者:张万钧

他终于翻到一个头盔,将那雪水盛了,急不可耐地吞咽起来。

天上倏然下起了大雪,裴俦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金赤人?那这里岂不就是西境?大渊镇守西境的将军,岂不是……

裴俦霍然站起身。

少年被他吓了一跳,头盔啪一声掉在地上。他擦了擦嘴角,问道:“怎么了?”

裴俦几步爬上壕沟,举目望去,只看见了茫茫荒野。

少年吭哧吭哧地爬上来,裴俦转头一把抓了他胳膊,道:“将军去的是哪个方向?”

“你不记得了?”少年抬起手指了指,道:“西北边,营地已经被这群金赤人偷袭好几次了,将军前几回都顾忌着营里辎重不够,不敢轻易出兵,谁知他们见我们不敢还击,偷袭得更加频繁,将军这才清点兵力去剿灭他们。”

“辎重不够?军中辎重配备自有章程,怎会不够?”

少年叹了口气,道:“兵器战车这些倒还好,以将军的‘以战养战’之术,还能勉强支撑,缺的是将士们吃的粮食与马匹草料,将军不曾明说,可我们私下都知道,营里剩下的粮草,撑不过半个月!将士们饿得不成样子,能打胜仗才怪了!”

裴俦算着时间,道:“邯京上一次运粮来是什么时候?”

少年算了算,“啧,这得有三个月了吧。”

战时粮草是重中之重,按着大渊的制度,从军携带粮草不过能撑五到十日,若战事胶着,后续补给约莫一月一回。

如今距上一次运粮已经过去三月,邯京竟丝毫不见动静?

裴俦心下略一计较,问那少年:“有马吗?”

“将军给我留了匹,说是他们回不来的话,留给我逃命的,就在那边的棚子里……”他见裴俦下了壕沟,往那边飞奔过去,忙道:“你要做什么?”

裴俦将马牵上地面,飞身上马,道:“你好好躲着,等我回来!”

说罢逆着风雪飞奔出去。

目之所及是全一色的白,裴俦驾马在雪原上跑过,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两军交战之地渐近,他已经听到了喊杀声。

裴俦猛夹马腹,想跑得更快些。

等他到了交战地,喊杀声反而小了,裴俦下了马,穿过那群伤兵残将,丝毫不敢停留。

“将军,秦将军呢?”

有人给他指了方向,裴俦便没命地往前跑,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熟悉的穿盔的高大身影,正低头同副将说着话。

裴俦脑中那根绷紧的弦骤松,定了定神,迈步过去。

“鹤……将军。”

那人顿了顿,转过身来。

这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脸上沾了血,望过来时带了些杀伐气,他道:“你是哪个营的?什么事?”

裴俦呼吸滞了滞,这才反应过来,在这梦境中,也不知他是何等身份,又是何面容,秦焱认不认得他。

他压下这些乱思,行过军礼,道:“将军,我有一计,可暂解军中粮草之危。”

“哦?”秦焱正吩咐人打扫战场,闻言眼前一亮,道:“说说看。”

裴俦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就有利箭破空而来,将士们躲闪不及,顷刻哀嚎着倒了一片。

他亦说不出话了。

秦焱挡在他身前,三支箭头穿胸而出,瞬息之间夺了他全部生机。

“快……逃……”

秦焱只来得及说完这两个字,口中涌出大量血液,跪倒下去,垂头没了生息。

“不……”

裴俦顷刻失了所有力气,跪在他身前,捧住他脸,胡乱擦着他下颌血迹,想将人唤醒,连声道:“不,不,不……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鹤洲,鹤洲,秦鹤洲你醒过来……醒过来……”

秦焱跪在那里,毫无动静。

他崩溃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他抱住秦焱的头,揽进怀里,喃喃道:“你保证过的,你保证过的……”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从来都不能如他意!

裴俦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躁气,夹杂着愤怒、怨恨与无限悲恸,简直要将他整颗心都剖开来。

一个金赤士兵忽从背后杀了过来,手持弯刀对着秦焱当头斩下,裴俦大悲大惊之下,无暇去拾刀兵,竟伸出双手去挡。

想象中撕裂皮肉的痛觉并没有传来,他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握住了。

裴俦心下骤松,睁开了眼睛。

“景略,景略?”秦焱一手将他十指拢住收在怀里,一手给他擦着眼泪。

“又做噩梦了?”

裴俦泪眼朦胧,怔怔地盯着他瞧。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好看吗?”

裴俦倾身向前,伸手抱住了他,脸也深深埋在他颈窝里,像条八爪鱼似的贴在他身上。

秦焱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意,微顿了顿,回抱住他,在裴俦背上轻轻拍着。

“好了好了,噩梦已经醒了,不怕了不怕了。”

这话难免有哄小孩的嫌疑。裴俦抱了片刻,等情绪稳定下来,看清两人当前情状,想到秦焱说的这些话,整个人瞬间红得似煮熟的虾子一般。

二人正躺在屋中唯一的竹榻上,共枕一个枕头,还面对面地抱着。

裴俦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他倏然放开双手,把人一推,整个人就地一滚,滚到了竹榻内侧,又将被子往身上一裹,装死去了。

秦焱怀抱一空,顿了顿,瞧着裴俦通红的耳垂,道:“这么狠心呐,用完就丢啊?”

裴俦愈发脸热,怒道:“谁准你爬我床的!”

“爬你床,嗯,这话我爱听。”秦焱伸出一指,隔着被子戳在裴俦腰间,笑道:“也不知道昨日是谁被亲晕了倒在我怀里,怎么都叫不醒。”

见裴俦不理他,秦焱往前凑了凑,贴着他耳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荤话。

裴俦最终忍无可忍道:“你给我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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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温存

裴俦臊得待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最后是长孙隐转着轮椅亲自来叫,他才赶紧穿衣起床。

院子里各色农家菜摆了一桌,秦焱从小厨房里出来, 双手端了盘菜。

裴俦定睛一看, 芹菜炒腊肉。

他忍不住乐了。

执掌杀伐的明威将军,挽起袖子, 在这农家小院里打下手端菜, 这画面真是够惊悚了。

一个妇人端着碗汤从厨房出来, 笑眯眯道:“来,让让,最后一道菜了!”

裴俦恭敬谢过,笑道:“劳烦李婶了。”

李婶放了汤, 拿围裙擦着手, 讶然道:“小伙子,你认得我?咦, 仔细一看, 你怎么与那裴家小子长得……”

裴俦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偏头瞧了长孙隐一眼,李婶会意地点了点头, 道:“不麻烦不麻烦!小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长孙先生腿脚不便,这家里又没个女人, 我正好闲得慌,给你们做桌菜, 权当打发时间了!”

裴俦搬了椅子出来, “李婶坐下一起吃吧。”

“不了, 我家那口子这会儿该赶集回来了, 我得去瞧瞧,他没什么心眼,别又被诓着买了什么不该买的东西!”

李婶说着便出了院子,裴俦跟着送了几步,才转身回来。

三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长孙隐喜饮酒,裴俦酒量不好,往常都会撑着陪他饮一些,这回秦焱在场,极自然地将这活儿接了过来,陪着长孙隐喝了半壶,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好小子!这酒量颇有老夫年轻时的风范!”

“师父尽兴就好。”

长孙隐脸色酡红,打了个酒嗝,冲裴俦道:“景略,你实话告诉师父,这位秦小子,是不是、是不是同你是一对儿?”

裴俦脸色僵了僵,心虚地盛了一盏茶,咕噜噜地吞下。

秦焱笑盈盈地望向他,一脸神秘莫测。裴俦则使劲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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