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才多大，萧直存都能做她爹了吧？要说她嫁给萧恒之还差不多。”

“没准就是这样呢，不然她为什么要和萧恒之联手害自己的朋友？儿子死了，老子娶了儿子的情人······嘿嘿嘿嘿，名门望族里的腌臜事就是多！”

“咦～你说的也太恶心了！我看萧伯爷也是很有味道的，就不能是林瑶一开始就心仪老子，和儿子合谋只是为了讨好继子，日后进门可以好过一点儿？”

“嗯······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得不说，百姓们的想象力是没有界限的。

不远处，一辆马车落下了车帘，悄无声息离开了原地。

马车里，司重明揉了揉方才掀车帘而酸疼的手臂，揉了好几下却依旧没得到缓解。身旁，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替她轻柔地揉着。

顺着葱白的指尖，司重明一路往上看去。

云栈的表情极为认真，似乎在做着极为重要的事。

今天的场面正是云栈一手促成的。正如他当日说的，他有办法让林瑶生不如死，他就真的做到了——让陛下亲自开口，将林瑶嫁给萧直存。

司重明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舜德帝同意的，或许是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安抚邢大人，或者是说民愤很重，需得平息······反正，原本对云栈意见很大的舜德帝竟然真的同意了。

让心高气傲的林瑶嫁给半截身子入土的萧直存，她都可以想象出接下来的每一天，林瑶会有多痛苦！

只有林瑶越痛苦，悠娘的在天之灵才能瞑目！

“呼——”司重明痛快地吐出胸中浊气。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

司重明掀开车帘，正好看见玉衣坊三个烫金大字。

她疑惑的看向云栈，“为什么来这儿？”

云栈淡笑着看她，“明日有万寿夜宴，百官会携家眷进宫为陛下献寿礼。”

“我还能去？”司重明指了指自己，她可是才犯过事的，陛下会想看见她这张煞风景的脸么？

云栈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我朝使者日前已经到了南诏国都，据传回的消息称，议和并不顺利。”

司重明明白了。

云栈在暗示她，这场仗早晚会再打起来，战事再起，司家首当其冲，舜德帝还用得到司昊天，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的女儿怎么样。

不过其实这种场合司重明是不想去的，嫌麻烦。不过既然人已经在玉衣坊门口了，她也就没再说出决绝的

第331章 番外【二】

嫁给萧恒之之后，司重明几乎不怎么出门，大多时间都是憋在自己的院子里。

作为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她手里并没有管家之权，萧恒之以担心她身体为理由，让她安心静养，不用掺和府里的杂事。

司重明欣然接受，还很感谢他的体谅。

彼时她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悲痛之中，本就伤到根基的身子每况愈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别的事。况且她是将门虎女，心中装的战场，根本不屑家长里短。

于是她一个当家主母，偏安一隅，不争不抢，活得还不如得宠的妾室风光。

不过当时萧家还没有撕破脸，需要她的存在辖制司家军将领，所以表面上对她还是不错的，从没苛待过她，这也是司重明跟萧恒之成亲三年才发现他们一家狼子野心的原因。

那三年里，司重明从没参与过正式场合，从没见过别的世家夫人，因此仅有的几次出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有几次是为了父兄和祖父的忌日，这些事她从来不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从香烛元宝到纸扎祭品，都是她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对比之后自己筹办的。

她甚至还会在那天特意给自己做件新衣服，只为站在亲人墓碑前时，让他们看到自己过得很好，希望他们不要牵挂，早登极乐。

也就是在那时，她注意到了那个身影。

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不知跟了她多久，在每一个她去过的店铺对面转角处，他都是以同样的姿势默默注视着她，见她发现自己之后会冲她微微一笑，等她想过去问个究竟的时候，一转眼那人又会消失无踪，只是在他曾站过的地方留下些小玩意儿。

有时是孩童玩的拨浪鼓，有时是女子佩戴的锦囊，有时是一份热气腾腾的糕点······虽不贵重，但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久而久之，司重明也就习惯了那人的存在，反而因为这点儿小礼物生出些许期待来，日子也总算是有了点乐趣。

司重明想既然他不想自己打扰，那她也就不去追问，她觉得那人大概是阿爹和兄长们生前的朋友，因着情分，时而来看望一下自己过得好不好吧。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站在明处干自己的事，另一个就在不远处看着，互不打扰，岁月静好。

其实她还是很遗憾的，她也很想有个人和自己聊聊父兄他们的往事，哪怕是糗事也好，那样会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人是记得他们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记挂。

后来一直到司重明死在火场那年，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也从未和他有过一次交谈。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她望向他的视线，司重明慌乱抬手抹干眼泪，可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反倒是袖口被洇湿了一大片。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男人焦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手里的糕点早已在他跑过来的时候掉在街上，空出来的双手环在她身体周围想碰她却又不敢，见她一直哭就是不说话，云栈脸色都变了，双眼狠厉的瞪向一旁的小唯，“你们怎么办事的！？”

小唯吓得噗通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可眼下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云栈收回视线，哄小孩似的轻声哄着她，“先不要哭好不好？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们回去让齐乌看看······”

下一秒，云栈的声音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措手不及，他僵着身子，双手还抬在半空中不知该放到哪里。

少女纤细有力的双臂环在他的腰上，细腻带着丝凉意的脸庞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在他胸膛是轻轻摩挲。

那是个带有依恋意味的举动。

云栈觉得被她蹭过那片皮肤整个都火辣辣的烧了起来，稍不留神就会把他烧成灰烬！

司重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一些前世她不曾去想，今世也忽略的事——云栈前世的守望，和今生的帮助都不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而是因为，他早就在看着她了。

她又想起刚重生的时候自己做过的那个梦，现在想来，那道跌跌撞撞跑向火场的身影是那么熟悉，那声撕心裂肺的“重明”又是那么耳熟，而她，竟然一直到现在才认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才认出你······”手臂再次用力搂紧，司重明只想就这样抱着他。

云栈手足无措，想帮她擦眼泪却不舍得挣开这个拥抱，只能轻声安慰她。

而一旁被这个场面惊呆了的其他人此刻也回过神来，转身的转身，关店门的关店门，没人敢去打扰。

一直过了一刻钟，司重明的情绪才渐渐平稳，惊觉自己居然情绪失控抱着人家哭得形象全无，她立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抽泣着松开了手。

心头闪过一丝失落，云栈掏出手帕递给她，“擦一下吧。”

不料，司重明却没接，而是把脸探了过来，“你帮我擦。”

云栈愣住了，一时竟没想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的抬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脸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温热时，云栈觉得指尖一阵发麻，顺着胳膊一路麻到了心里。

“······好了。”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云栈轻咳了一声，指尖微蹙，将从袖筒中掏出的手帕揣回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