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什么又瘦又小，一中的食堂物美价廉，一顿两块钱米饭配菜也不至于把人饿到面黄肌瘦脸有菜色，何况世界上还有个叫贫困生补助的东西。

大约是离家较远，不用再在课余时间下地干活，谭小燕看起来比一年前刚入学时白净了许多，长发一直留着没剪，现在也已经齐腰，听说是在等个合适价格剪了换钱。

她抬头看着许晨曦，常年掩藏在厚厚刘海下的眼睛不算好看，却盈满了忐忑和真诚，看得出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来的。

她说：“谢谢你去年阻止了我。”

许晨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么回事，顺便也想起来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谭小燕说的话似曾相识了。

霍雨薇离开之前，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不过，那时她说的是，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这个啊，不用谢的，我只是不想霍雨薇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而已。”

那时候她在医院，一发现谭小燕和霍雨薇同时消失，就猜到了霍雨薇想要威胁谭小燕为自己顶罪。

而霍雨薇拿捏谭小燕的方式无非就那么两种，钱或者家人。

那是她第一次违背了自己原则，跟明世隐说明情况以后，将他留下的钱取出一部分转借给了谭小燕。

要求只有一个：钱可以慢慢还，但她不可以因为霍雨薇的威胁认下不是自己做的事。

为什么不直接要直接给？

废话！当然是因为好孩子要自强不息经济独立啦。

第两百三十四章 救赎

这一部分钱，许晨曦先靠着直播还了小明，后面谭小燕也断断续续打进她的卡里，上个月终于全部还清。

“要谢的。”谭小燕固执地说。

本来家里就因为她要上高中而少了一个劳动力，没想到刚开学不久父亲就在上山砍柴的时候从山坡上摔下去，断了一条腿。

家里只剩下母亲和牙牙学语的弟弟，守着稀薄的存款，既要糊口又要给父亲看腿买药，连她的生活费都给不出。

那是她最挣扎的时候。

继续勤工俭学，她还有未来，还有希望，却相当于放弃了家人，良心难安。

休学回去，已经上高中的她不再有九年义务教育的扶持，离开就是永远，更别说靠着定向加分踏进一中这所全市顶尖学校的大门。

即使这样难，她也没有想过向任何人求助。

霍雨薇调查过她以此作为把柄，许晨曦却是误打误撞解了她们家的燃眉之急。

在谭父治好腿之后，下地更加卖力了，她也从自己的贫困补助中省出一部分用来还钱。

虽然辛苦，却也安心。

如果不是收到了许晨曦的短信，谭小燕想，她一定会在挣扎过后答应霍雨薇的条件，为她顶罪的。

因为她真的太渴望太渴望有一个走出大山的路了，相比之下，一时的名声污点又能算什么呢？

“好吧。”许晨曦接受她的谢意，莞尔笑道：“那我也要谢谢你。”

对上谭小燕疑惑的目光，她提醒：“你忘了？那张小纸条。”

在听见霍雨薇和方苗的电话以后，谭小燕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在前一天借着擦肩而过的机会，将写着小心两个字的小纸条塞进了许晨曦手里。

如果不是那张纸条的存在让许晨曦察觉不对，提前在群里要了些乱七八糟的技能防身，那时也不能那样轻松地在方苗等人面前全身而退。

其实，即使霍雨薇真的找人顶罪，许晨曦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拆穿她，只是到时候多一个顶罪的人丢脸罢了。

但她还是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尽自己的能力，拉了谭小燕一把。

谭小燕感谢着她的善意，却不知正是她曾经对许晨曦播种的善意送来回馈，这才有了后来的救赎。

“我记得。”谭小燕轻声说，声音极低，几不可闻。

她记得自己是怎样的怯懦胆小，以至于连通风报信都只敢模棱两可地写上两个字。

这样没用的她，却还是磕磕绊绊地走到了现在，这是怎样的幸运啊。

她是怎样的幸运许晨曦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倒霉，不然为什么会在那张世纪胖照的旁边看见一个守门待她的郗星澜呢？

看见她的身影出现，郗星澜染着淡淡忧郁的眸子微微一亮，快走几步到她的面前：

“晨曦。”

“你又想干什么？”许晨曦无力地问。

她是真的不想和这家伙有接触，总觉得接触得越多人越倒霉。

看出了自己的不受欢迎，郗星澜眸中更添几分郁色：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想来问一问你打算上哪所大学。”

第两百三十五章 反向开大

许晨曦：！！！

“你问这个干嘛？！”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下一秒，郗星澜就开口：“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许晨曦：……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别说高考状元了，学校里每一个毕业生的去向其实都不是秘密，因为一中一直就有一个给每一届毕业生制作去向地图的传统。

每班一张中国地图，上面一个个名字+大学散乱分布在天南地北，有的班指不定还是世界地图的那种。

所以，即使自己不说这家伙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可是，还是很不想说啊。

许晨曦实力丑拒：“你想我不想。”

说完就打算走。

然后，又被拦下了。

“其实我知道即使不问新闻上也会有，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知道你还问！

告诉个——

许晨曦额头青筋直蹦。

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还亲口告诉你，就咱俩这交情没公告全天下不许告诉你就算给你体面了。

姑奶奶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许晨曦趁其不备一脚踩在他的白球鞋上，留下半个小巧的鞋印，然后越过他就走。

“你离我远点！”

她身后，被踩了一脚的郗星澜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初让他一眼就心动的那个朝气活泼的小姑娘。

心间因为仓促跳级而只考进全省前十一的燥郁一扫而空，只剩下轻松和坚定。

他不但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一直以来的想法。

他将手拢在嘴边，有些幼稚地大声朝着许晨曦的背影喊：

“我不会放弃你的——”

还没走多远的许晨曦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稳住身形以后直接走得更快了。

歪，是120吗？

救命！这里有个傻子！

抱着志愿书回到家，许晨曦突然想起因为她请假了一个月而冷冷清清的直播间里剩下的那些怨气冲天的粉丝。

她一边打开电脑准备直播，一边托着腮帮子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鸽子当久了居然有些上瘾。

那就先上两次播再告诉粉丝们她后天又要请假的事实吧。

免得被打。

还在上班就从本省电视台的实时新闻里看见自己女儿的许母被想沾喜气的领导豪横地放了半天假，立马拍板决定带许晨曦去买新电脑买新衣服换新手机。

之前她被一堆蜂拥而至的招生电话喜昏了头脑，居然没想到带女儿出来奖励一番。

许晨曦欲言又止：“妈……”

“怎么了？”许母一边拿起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在她身上比划，不甚在意地问。

许晨曦默默指了指她身后的沙发。

许母回头看去，单人座的布艺沙发上是大大小小十多个购物袋，袋子上印着商场中的各家logo，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些摇摇欲坠。

嗯，里面不包括送货上门的笔记本电脑。

“害，没事，掉了就捡起来，旁边还有个沙发呢，实在不行咱们放地上。”

许晨曦：……

这是重点吗？

她明明是在纠结：“我觉得我们等下可能拿不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