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玖+番外(159)

作者:山林钟鼎

阿玖环顾一番,见四方通达,清风满楼,道:“五湖四海皆是客,揽遍清风与茶香。不如就叫‘揽清风’。”殷四娘听了正合己意,立即要遣人去制匾。

阿玖便搁茶离座,行于外廊,远山近水,平桥高宅,尽收眼底,不由怅然自语:“从前从这里赎身出去的女儿家都说红香楼是‘阿毗地狱’,我娘若是在世,一定也很开心看到这阿毗地狱能改头换面。她当初之所以选择嫁给那个男人,只不过是想逃离地狱,想赌个圆满,可那个人救不了她。救不了。如今我也到了我娘当时的年纪,想想过来的这些年,其实真正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殷四娘正站在她背后,听她所诉觉得耳熟,正欲详问,忽见阿玖凭栏远眺,愁风入鬓之景恰似一人。再细看她眉眼间淡然暗含几分豁达,更令人幻视,四娘开口问:“你娘是不是姓薛,以前是红香楼的花魁,你还记得吗?”

阿玖回身讶然:“您认识我娘?”

殷四娘拍手笑道:“怪不得!当初看你就眼熟,原来是薛娘子的女儿。”说着又将她拉入屋中,从桌下取出一个沾土的圆腹小瓮,开封倒入壶中:“你来尝尝这个酒怎样。”

阿玖不解:“不是要改作茶楼吗,怎么又有酒?”四娘笑:“这是当年你娘埋在红香楼下的,我近日梦中想起故赶来一看。谁知遇到了你,又得知你是薛娘子的女儿,哎!当真是缘分妙不可言。”

二人对饮间,四娘方细说前缘:“当年我和淑娘分开,自己孤身在青州开了一家酒肆。但几年下来,经营并不理想,入不敷出。你想想,一个年轻又没有依靠的女子能在偌大的州城里立住脚跟儿?有些烂人天天骚扰不说,还要发酒疯砸我的铺子。报官罢,可人家有权有势,官府会向着你?无非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所以有一天我在屋顶喝闷酒,看着那高台想一死了之,突然听见有人在对楼喊:‘女儿家动不动要死要活,有这个念头不如过来与我赛酒!’我一听来了气,立马就去了。”殷四娘喝了个大醉,薛娘子把她带到自己房间睡了一夜,第二天得知她因酒肆经营困难所以轻生,便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借四娘渡过难关。四娘彼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两人虽萍水相逢,只有对月酌酒的几面之缘,却是不问身份遭遇,只作伴对饮,以忘愁绪的忘形之交。

“后来酒肆周转过来,我就连本带利还了薛娘子,她见我春风得意,还打趣说:‘要是那时脚下一滑,如今恐怕就是给别人推磨的鬼了!’”听殷四娘所描述,阿玖眼前竟浮现出一个大方可亲的女子形象。这个她素未谋面的娘亲,似乎在这一刻有了脸,有了血肉。殷四娘继续道:“我劝她用这些钱赎身,脱掉贱籍。可她却拒绝了,说她‘从小学到的都是些供人取乐的技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脱了贱籍又能怎么办呢,这辈子就这样了。’谁知后来她还是……唉,阿玖姑娘,你可别怪我,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阿玖听言,敞开心扉道:“能听到一星半点儿有关我娘的事,我已经无憾了。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娘亲难产而逝,不曾给我取一个像样名字。我的本名不好,我从不用,如今的名字还是当初的伎名。”四娘鼻酸,想着与其母亲的情谊,便道:“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可代令妣许你一名。”

“如此,阿玖多谢四姨。”

殷四娘一愣,笑“叫四姨太显老,你还是叫我四娘罢”,又说:“薛娘子曾对我说过,若她有了孩子,不求儿女有多出息,惟愿其一生平顺,无病无灾——那就取一个‘夷’字,正好应平坦之意,也有‘化险为夷,绝处逢生’的寓意。就叫薛夷,字阿玖,如何?”

阿玖心中感激不尽,只恨没能早些与殷四娘相认:“多谢四娘——那入关之事?”

殷四娘大笑:“举手之劳。你二人于十日之后到城门口等我,最迟不过巳时。放心,我必带你们进燕国。”

阿玖回去后将殷四娘答应帮忙的事与众人说了。众人欢喜非常,皆待十日之期。

宋琼十日间仍未轻怠练功读书,于客栈后的空地重练鞭法。次日谢双撞见,见宋琼鞭走龙蛇,一时武兴大发,执剑跃入,喝道:“看招!”宋琼急急躲避,蹙额道:“谢门主,你这是做什么?”

谢双不答,径直提剑刺去。宋琼不慌不忙,待谢双行至十步之处,忽拨手一拽,将谢双手中长剑甩飞出去,谢双随之踉跄几步,知绳中力可拨千斤,不由赞叹:“好鞭法!你这一拽竟能把我手里的剑拽掉,可见其中功力已经远在我之上。你跟我过来,我给你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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