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叫我去出嫁(177)

濯雪微怔。

“只是我既已入主无垢川,再对苍穹山界指手画脚,多少不合规矩。”胧明淡声,“如有大妖想将山界据为己有,我就算心怀异议,也不可横加阻挠。”

濯雪想说,若不交由春溪,春溪稳重练达,法力高强,定能胜任。

但她转而又想,春溪暂还算不得大妖,凭此境界继任,恐怕难以服众。

而苍穹山界又并非荒芜之地,单单凌空山那一处,便足够引来众妖染指垂涎。

正如凡间王朝更迭,山界易主也是常有的事,胧明与兰蕙想必皆已见怪不怪。

濯雪不是那千年百年的妖仙,前边那十数年的记忆,已算得上她此生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扭头抚弄狐尾,寻思着,再过段时日,她折损的一条尾巴应当就能复生如初,又能当回那名副其实的九尾天狐。

虽力不及架海擎天,却亦是能伏虎降龙的,且不说她还有救世之恩,纵览天上地下,她想占哪座山头,就能占哪座山头。

若不她狐占虎巢,将苍穹山界拿走?

不过……

山主又岂能白当,当了山主就得做事,或是鸡毛蒜皮,或是惊天大事,要么是内外纷争,要么是同室操戈,林林总总,无穷无尽。

诸如此类的事,她两世加起来可见得太多了,就连山上两只鸟拌嘴,她都要被折腾得头昏脑胀。

良久,濯雪撒开狐尾,看向胧明有商有量地说:“我寓居名位,若有事务,你姑且替我料理料理?”

胧明愣了少顷,不禁失笑,“山界琐事繁多,我不想累着你,你倒是不怕我累。”

“哪来的话。”濯雪嘟哝,“我还能天天当甩手掌柜不成?自然不会苦着你。”

“那我可就当真了。”胧明继续落笔。

寻思清楚了,濯雪又喜笑颜开,哪管胧明信不信,下巴一努便催道:“快些写,写完可得记得把好厨子都请来,莫要怠慢了客人。”

“万不会怠慢,无垢川也得好好装点一番才成。”胧明无端端露笑,好像满心欢喜。

“莫非还得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濯雪有些懵,不知喜从何来。

从认回无垢川,至阗极灰飞烟灭,再到三界无恙、四海升平,胧明都不曾袒露如此笑意。

她还寻思,莫非这虎妖脑瓜不灵了,过了这般久才回过味来。

“锣鼓自然少不得。”胧明边写边道:“还将檐下银铃都换作彩灯,亭中的素色纱幔也该换去,曳绪水上铺设红毯,要绣有并蒂莲和福禄鸳鸯。”

濯雪霎时明白,原本并非虎妖脑瓜不灵光,那才回过味的,分明是她。

喜事两全,无关解开妖主命誓,而在她。

胧明写好部分书信,稍一挥腕,便有微风吹进窗棂,将信笺卷出殿外。

十数份信笺像极鸟雀,呼扇着飞远。

岂料胧明还未收笔,那笔毫一着纸,又有墨汁渗出狼毫。

这一份,竟是写给兰蕙的。

撘着胧明的肩,濯雪坐到桌案上,意有所指地问:“除了并蒂莲和福禄鸳鸯,还有什么,是不是还得点花烛?”

胧明心知瞒不住,好在她也未怀揣坏水,只是有些居心叵测,坦白道:“我邀各山妖主赴宴,有一半一如你所想,不过知你面皮薄,此宴自然不是奔着报喜去的,所以红烛也罢,红妆也罢,全都无关紧要。”

濯雪压皱了信笺,手掌在案边轻蹭了两下。

掌心已冒出汗来。

胧明搁笔,将她五指攥到手中,“旁人贺我入主无垢川,唯我心知肚明,我想贺的是什么。”

濯雪半晌才眨闪眼眸,五指被胧明的掌温熨作薄薄一片纸,那些藏在信笺中的绵绵情意,斗转星移般汇入她的经络。

她轻踢胧明小腿道:“去将红烛置好,红妆也得记得点上。”

三日后,各方大妖未至,秋风岭与凌空山的小妖们已齐齐赶来。

兰蕙留在下界的那些乡里乡亲,哪见识过灵气如此浓郁,碧波又如此浩渺之地,眼前半点泥腥都见不着,亭台楼阁全浮在水面。

只是今非昔比,昔日偷鸡摸狗的狐狸,如今已是飞黄腾达,成了那绝世无双的天狐大妖。

小妖们已从兰蕙口中听说了全部,直至兰蕙回到九天,心还觉得虚幻无实,此刻踏入无垢川,才终于敢信。

了不得,秋风岭那小小一片山,不光出了个神仙,还出了只九尾天狐。

梨疏更是如堕云雾,就算见着狐狸本狐,也还愣愣的,心道好强的境界,好骇人的威压。

这么强劲的妖,怎还徒手撕开荷叶,津津有味地吃她从秋风岭带来的糯米鸡?

濯雪已有好一段时日没吃上糯米鸡了,和从前一样只光挑鸡肉吃,糯米在荷叶内剩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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