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每天都想害我(1149)
眼神中诸多情绪,唯独没有畏惧。
凌宴定定看了秦笙好一会,她怕么?令她恐惧的只有失去拥有的一切,绝非敌人。
温热的指尖摸上腰带,猫爪微凉,布料下方铁器硬冷,袖口腿边、头顶挨个摸一遍不够,又检查秦笙周身,上蹿下跳核查屋内,挨个打勾。
和出远门前确认关窗、切断水和煤气、锁门必须走几遍流程一样。
做完一切,凌宴深吸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小学姬昂首挺胸,似是宣誓,“准备好了!”
未经风雨的高门贵女和幼崽一样稚嫩,遇见生死攸关的大事应激了,秦笙眸中宠溺满满,爱意将溢,“你还忘了一件事。”
凌宴心头猛跳,登时方寸大乱,“啥事啊?”
秦笙拉过凌宴衣襟,径直咬上她惊慌下微张的唇,“忘了爱我。”
分明在找茬,她从未忘记……凌宴说不出反驳的话,忽而福灵心至,想到大战前必有补给,这就是她的补给。
一记强心剂,纷乱的心绪在沉沦间消失不见。
心乱的人不止凌宴,看似悠然的侠客亦心乱如麻。
几天时间线索如山,足够季鸣弦查探,这位有名的大善人,前尘往事并非秘密,随便花点小钱即可知晓,她捡人回家磋磨至极,□□回头夫人痊愈,几次救民于水火声名远扬,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再到如今富贵步步高升,一切转圜都朝最完美的方向迈进,一个滥赌的市井流氓成为人人称颂的凌大人。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若无巨变、天大的机缘,怎会有此转变?
那年的蝗灾尤甚,单看这富贵机缘,秦大夫是南疆大巫的可能已有八成。
然而经天纬地之能的天之娇女,放任丑恶嘴脸在身侧委屈自个?再者,倘若真如传言那般感情甚笃,正值盛年的天乾坤泽又怎会仅有一女,岂非太过矛盾。
她们行事间处处透漏着诡异,凌宴……像极了傀儡。
倘若那秦笙当真没有恢复记忆,那就不会秦凌氏族自居,开宗祠、教学识、人人养狗,与南疆大族习性别无二致。
既然恢复记忆,那就该夹着尾巴隐居!而不是抛头露面。
飞鸟、蝇虫无处不在,那股被人窥视的异样感经久不散,这正是南疆大巫的本事。
这里更像并不惊心编织的陷阱,可这不是南疆,雪玉踏破天险直捣黄龙,传承千年的大族毁于一旦,三次、足足三次!大海、沙漠、毒沼,严格来算,还有小半个雪玉。
有这天险庇佑的大巫各个被打的落花流水,单秦笙如今还会是宫主的对手么?她必输无疑。
她们几次救灾搅乱宫主章程,不论有意无意、不论秦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都留不得了。
季鸣弦垂眸。
最令人想不通的莫过于秦笙竟然寻错方向,跑偏回雪玉眼皮子底下来了,吊诡……季鸣弦总觉这里面还有玄机,可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宫主深觉被人戏弄勃然大怒,命令已下她必须执行。
想到这,意气风发的头颅微微垂下,藏在心口的令牌,似是活物的心跳扑通扑通,季鸣弦眉宇笼罩着恹恹的情绪,分外年轻的眸子倦怠遍布,再抬头,又是那生机昂扬的倜傥模样,判若两人,切换之快彷如一体两魂,就连一眼不眨欣赏美色的人都不曾察觉。
生的好看,仪态也甚是不错,外貌无可指摘,心动都变得理所应当。
不知过了多久,季鸣弦隐隐听内里的人唤道:“让人进来吧。”
仆从很快来报,礼貌缴去佩剑,季鸣弦也不在意,昂首阔步进门,四目相对,似笑非笑的眸光令她心弦大乱,竟是愣在当场。
美艳张扬倾城之貌,这般容貌,一身碧水衣裙愣是瞧不出半分素雅,妖冶动人,若伴君王定是妖妃!如何不叫人神魂颠倒。
女子空有美貌既是祸端,凌宴那个破落军户护得住她么?季鸣弦视线偏移,对上一双敌意明显的双眸,活像狗子护食。
穿着互为阴阳眼色的衣裳就是伉俪情深了么?季鸣弦一阵好笑,“秦大夫果真如传言貌美,在下一时恍神,实在得罪,还望二位莫往心里去。”
规规矩矩躬身行礼。
秦笙腰背端正,颇有几分大户人家做派,望着那熟悉的、恨之入骨的脸庞,她以为自己会心绪大乱,做好万全准备。
许是脑海被鲜活美好的记忆充满,曾经的痛彻心扉沧海桑田,尖锐的刺球圆润许多。
真真见了对方,秦笙眯了眯眼,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家伙与常人无异,和那些会被气味影响的“工蜂”完全不同,季鸣弦和赵江河都是培育出的“完全体”,弱点又在哪呢……
“无妨,开门见客便是要见人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秦笙轻描淡写地盯着对方,余光亦不曾忘记她心尖尖上的人,凌宴头上的发绳紧了紧,暗自咬牙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