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番外(33)
她把茶杯放下。
小茶几上还摆着另一张邀请函。
粗糙的白色纸张,上面的内容都是边菱亲手写下,然后再送出。
看着神秘,其实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那些水平粗糙的油画,本身就已经是天价,但挂在国外的价格却是国内的十倍。
画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附加其上的资金,而木生画廊就是这些资金的中转站。
可惜边菱从不被允许接触核心的交易,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借着她的名头进行的。
苏宜站在一边犹豫了好几分钟,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答应我的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边菱说,可以帮她洗脱所有的嫌疑,让她开启新的生活。
[我们之间是合作,而不是交易]
边菱放下手,神色认真。
她是在寻求苏宜的帮助。
这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选了苏信然。
苏宜脱不开干系。
她必须借着这件事情把边家的水搅浑,只有这样,那些被掩盖着的东西才有机会浮出水面。
无论是什么,她都要知道。
苏宜抿了抿唇。
“你为什么这么做?”
向来不闻窗外事的她,插手这些事情已经很奇怪,更何况是和边瀛对着干。
作为最受宠的长女,她不应该一切都以家族为重吗?
边菱没有回答。
时针走过九点半,孟雪清终于出现在客房外。
她脚上的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拖鞋,头发也乱了。
似乎是喝了点酒,眼神却清亮。
孟雪清走进来,边菱把邀请函递给她。
“谢了。”
见边菱手边还有一盏茶,她捏着邀请函,两指勾起茶盏闻了闻。
她好酒,不怎么懂茶。不过边家老头十分热衷此道,估计边菱也是有样学样。
边菱做手语。
“合作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苏宜翻译。
这个人未免太会算计。
偏偏在婚宴结束后发来邮件,引她探查边家的秘密。
等她上了贼船再来好心提醒,还想自己感恩戴德么?
面前人神色端方,发型更是一丝不苟。
唇边是挑不出错的得体微笑。
“不考虑。”
孟雪清漂亮的眼睛眯起来。
“合作风险太高,我不答应。”
她一向不喜欢被人安排,更不可能答应边菱的要求。
——搞垮边行。
边家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边菱略表遗憾,也没再说些什么。
孟雪清这里走不通,韩家那边虽然麻烦一些,也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
希望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回诗苑时,只有陈姨在。
得知边风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边菱也只是淡淡点头。
[您先休息吧,我等她回来。]
陈姨自知劝不动边菱,把她的药放在餐桌上,叮嘱边菱要吃。
边菱沉默地看着那些药片。
她脱离病床一年,并不是因为身体好转。
只是用药物和仪器维持的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那都能算活着的话。
边风怜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跟石化了似的边菱。
感受到玄关的亮光,边菱眼珠子动了动,抬起头。她坐在夜色与灯光的夹缝里,面容沉静像一尊雕像。
她看见边风怜的衬衫领口开着,脖子上的暧昧红痕清晰可见。
边风怜走到餐桌旁,见桌上显然没被动过的药,轻轻笑了一声。
陌生的香水味随着边风怜的动作弥散开。
“哗啦——”
药片被尽数扫到地上。
“你想死大可以换种方法,没必要跟我使苦肉计。”
“我不在乎。”
边菱明显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对方。
眼睛被边风怜身上的痕迹刺痛,她又垂下眼睫。
昏暗安静的空间里,只听见边风怜说:
“你又要哭。”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似乎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不等边菱有什么反应,边风怜已经从善如流地摸上她的脸。
同样冰凉的指尖,拂过眼角的时候,因为干涩而停顿了几秒。
在这几秒的时间里,边菱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她看向边风怜的眼睛,发现实在无法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恨意。
说着自以为伤人的话,却还为她拭泪。
她爱着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边菱头昏脑胀的,却下意识按住了那只手。
那人的瞳孔放大,像被抓住尾巴的猫。
姐姐的手比她小一些,覆在自己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
很软的手,又暖。
“骗子。”
边风怜低声道。
她似乎有些窘迫,眼睛不再直直看着边菱,颈侧的肌肉因为吞咽的动作而鼓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