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番外(89)
椿木曾暗示,“此方妙诚已非蓬莱方妙诚”,共同点也只是狐狸妖修之身;而她钦慕的魔修又是修炼浮屠令之人……
最大的可能,便是浮屠城第三任城主岳梦柯与她的赤澄狐狸了。
青鸾呢喃:“倘若真是岳梦柯,那便是活了千百年了,活了千百年的人想要什么,又惧怕什么,我不敢乱猜测。但也想,这之间是否与她和庄玄的关系有关?也许她对庄玄做了什么,遭到了反噬,才不得不做这么大的一个局……”
不过聊了几句,游扶桑敏锐地觉察殿外有谁匆匆离去,这些天疑神疑鬼惯了,她不自觉多注意几分,青鸾于是宽慰道:“应是姜禧。”
姜禧走路带风,显是有急事。
“去干什么?”
姜禧知晓躲不过,便踏进殿来,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回尊主,我去一趟庸州。庚盈在庸州的夏朝节里许了个愿望,守愿七天,如今该要去还愿;我左右放不下她,想去城内看看有没有开得好的凤仙花,顺带替她将锦袋系上夏朝榕树,”她知道这几日在游扶桑面前提庚盈的事情不太妙,但还是轻声道,“我只是想,最后替她做一些事情。”
游扶桑大抵愣了一下,可面上什么神色都没有展露。尔后开了口,也只是漫不经心,“庸州……我随你一同去。”
*
到达庸州城时夕阳恰敛光。离上一次进庸州城不过半月,人声依旧,花月如昨,一路人间还是那样漂亮,笑语盈盈暗香去。
好似什么都没变,却分明什么都变了。
故地重游,故地伤心。
姜禧有些局促地问路,游扶桑便无所事事站在她身后,神思不知道跑到几千里外,终于采了凤仙花、找到夏榕树,偶然捉住耳边一句:“哦,哦,你们是替小盈来的呀?她人呢?为什么不来呢?”
“她来不了了。”姜禧与那位陌生姑娘交谈几句,没说更具体的。
姜禧三下五除二将袋子挂上树去,风来,树叶沙沙作响,锦袋与古树的红布条一同随风而起,恰如寺庙千千结。
榕树下好似真的有一个女孩正弯着亮晶晶的眼睛,心情极好地笑,她在看自己在树上的锦袋,也在看游扶桑。
风一过,灯火阑珊,身影消散不见。
而身后,有人陡然握住她的手腕——
熟悉的香气,如清荷清丽,夹杂一丝纯净的煞芙蓉气息。
有那么一个刹那,游扶桑回到庚盈被长箭贯穿的瞬间,仿似被煞芙蓉定住了,整个人如坠冰窖,血液尽数冻结。
身后那人不知晓她这些反应,仍然握紧她的手腕,五指箍得有些紧。一身夜行衣,漆黑的帽檐压得那样低,仿似十分局促,于是声音染上哀求。
她说:“师姐,是我。”
第36章 事事休矣
◎允许物是人非事事休◎
师姐。
从前那么多次,宴如是一声声“师姐”总让游扶桑心悸不已。少年人太容易心动,心意随着春风起又随秋叶落,以为一瞬是永恒,一次许诺便要亘古不变。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或说要允许自己改变,允许世事更迭。
要允许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矣。
于是今日游扶桑再听见这称呼,居然有一种淡淡的厌烦。
她未看向宴如是,反而在庸州影影绰绰的华灯中回首,与姜禧对视一眼。
姜禧颔首,很自觉地回避了。
二人找了一处酒楼。
修士入庸州,大抵都会简单易容,或者做一个隐匿符,让人雾里看花看不清真实面容;可即便如此,气场也与凡人大不相同。是以酒楼小二看了宴如是与游扶桑,即刻一拍脑袋,迎她们去向最上层雅间。
入夜的酒楼本最哄闹,有人唱戏有人说书,而这雅间却是闹市之中最隐蔽之处。
大约是身在闹市,不惹红尘。
小二上的都是清酒,松桂雕花棠梨酿酒,单单放在案上已芬芳扑鼻,又窗棂半开,偶尔夜风拂过,更是一片馥郁飘香,宛如身在一场淋漓雪中,抬眼便是第一枝春色。
可是管它春夏秋冬风花雪月,这对座桌前的二人是谁也没心思观赏了。
这酒便这么放在桌上,琉璃玉盏映一片月光,与宴如是沉暗的双眼。
宴如是摘下夜行斗篷,“师姐……”
咣当一下,是游扶桑猛然将银盏丢在桌上,她面无表情地扫宴如是一眼,眼底的金色比这入了秋的月色更冷。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月光洒在宴如是的面上,她低垂下眼,有忐忑也有踌躇,“我来找你不为别的事情,只是想给你一件东西。”
她拿出一个方形的锦盒,一只手掌的大小,盒沿翡翠点缀,金玉镶边,显是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