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152)
这世界唯一能够骗到自己的,从来不是狐狸,而是她自己。
就像在法则崩塌后的无数次回身地眺望,她清晰地明白,无生营早已随着天道的翻涌,化为时代的灰尘。
可依旧固执地认为只要任务还在,这时代巨浪也无法抹去星火的余留。
便是这般,带着一副画像,反反复复将沈枝意三个字刻在心底,在八百里的太行山脉打转。
走不出的不是这副□□,而是躲在躯壳中的不愿认清现实的灵魂。
其实早该明白的,对吗?
早在丰泽都拿到化形丹时,早在侍人宗斩下仙神之时,早在念觉寺幻境时,早在折戟口守城之时。
白老头从不是要杀沈枝意,他啊,算计一生,却在法则崩塌前夕明了——顺应天道。
哪有什么最后地棋子,他给每个人分出地任务,只是期翼着这些星火带着信念能够活着久一点,再久一点。
因缘造化,路程轨迹,做与不做,最后的抉择都在自己手中。
就像寻到归处的孙砚南,就像念觉寺那黄粱一梦。
在法则崩塌那一刻,因果消散,自此无生营有了生路,他给了她最大程度的礼物——便是自由。
“所以,黎清雨你要杀我吗?”
黎清雨在恍恍惚惚间,好似看到了从自己身上剥下的影子,举起了匕首。
水面炸起,无数地水滴悬浮于半空折射出黎清雨坚定的眉眼。
剑芒闪过,大片灵力轰出将水滴分割,击碎,又化为水雾,不痛不痒地飘散,撒落。
沈枝意没有躲,眼中的炽热好似要将人烙印其中,剑光落在她身侧,不偏不倚斩落了一缕发丝。
四溢得灵力在瞬间收回又重新聚集在少女身上。
墙壁嵌着的水晶散着柔和的光落下,沈枝意好似在那一瞬看到昙花的绽放。
“沈枝意,我啊.......该杀的是自己才对。”
黎清雨笑了起来,清亮的眼眸中,仿佛镌刻进无数绚丽的风景,穿过沈枝意落在那晃动地水面。
她的执念从来不是沈枝意,而是那个握着最后一丝期望不愿撒手的自己。
“那你杀了吗?”
黎清雨侧脸看她,恰好对上她微微上弯的唇角,而后眼底的光亮一点点升起,像雨过天晴的湖光山色,清澈而明亮。
“你猜。”
“我猜啊......”
狐狸拖着尾音,挑眉看向黎清雨,笑的志得意满,那抹娇艳与风流从眼底眉梢漫了出来。
“那就恭喜我们小阿黎斩尽执念,一步迈入准仙的大门。”
黎清雨似是惊讶地抬眼,又轻轻蹙眉,澄澈漂亮的眸子眨呀眨呀,不经意地问着。
“啧,准仙啊,是和阿狸一样的准仙吗?”
明知故问,话音在耳边一转,竟生出几分撩拨地味道,沈枝意伸手将人往怀中一带。
“怎么能一样的,要我说啊......你不如亲自试试。”
黎清雨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那双潋滟地眼眸,眼睫轻颤间,伸手环住了她腰肢。
心脏地剧烈声响几乎已经掩盖了所有,这一次她终于顺从了自己本心。
“沈枝意。”
她轻声唤她,向来主动的狐狸却是多了几分不切实际得慌张。
不等她回答,唇瓣熟悉得触感落下,却是泛起全身地战栗,下意识推着黎清雨肩头,又在顷刻间环住。
最后余留地一丝空间如同理智消散地一干二净。
鼻尖相触,微微急促的呼吸声混在一起,带着黏腻地气息。
墙壁是水晶地微光洒在黎清雨身上,白皙地像是精雕玉琢地藏品,却是带着疤痕。
“痛吗?”
“你是在问疤,还是在问我?”
她声线起伏间,像是斑驳地笔触,微微带着颤,指节扣在她后脖颈,将人按在她肩头。
依稀在某一处的水晶中,瞧见了自己模样,轻咬唇,又错开了眼神,只是低声在她耳边说着。
“阿狸,那本画本所教的,我们试试可好?”
泉水随着人行动翻涌,拍打在岩壁又滑落下去,反反复复。
零星发出地一些音节,在洞府内回响,又一点点渗入耳膜。
黎清雨觉得这灵泉是有些古怪得,明明只是泉水,却是燃起热烈的快意,钻进骨头里,又升起一阵难耐的痒。
意识也跟着恍恍惚惚下落又上升,一会似是置身于海浪之上,一会又好似随着雾气漂浮。
后背被沈枝意手指猫挠似的抓过,她甚至觉得沈枝意或许不是狐狸,哼哼唧唧,软若无骨地倒是像极了而是见过的白猫。
水雾缭绕将她的眉眼氤氲着湿润,头上发髻松垮地落下,长发便飘在水面,冰肌玉骨,瞧着仿若水中仙。
这个世界没有比沈枝意更好看的人了,黎清雨这般想着,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占有欲像是催促着她将她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