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黎明+番外(3)
现场安静了半秒,直到监视器滴的响了一声,所有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就位。
采访现场霎时安静下去。原木、纸质书、柔和的自然光和葱葱郁郁的绿植构成了采访布景,透过大面玻璃往外望去,能看见Y城美而昂贵的天空线。摩天大楼玻璃幕墙清一色,蓝天下泛冷光。
言真忽然回想起半小时前被柏溪雪按到落地窗前,喘息着亲吻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一样的天际线。
对面人含笑看她,像是什么都没明白。冷气太足,扑到身上,像毒蛇在脖颈后呼出的吐息,又仿佛温热的肌肤再一次贴上冰冷透明的无机质,让言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腰下传来一阵酸软,在对方笑盈盈的目光下,言真一瞬间攥紧裤子上的布料,又轻轻放开。在镜头看不见的角度,用颤抖的指尖,一点点抚平褶皱。
“言老师?”柏溪雪歪着头问,桌下的长腿换了个姿势,鞋尖不经意地踢了踢言真的皮鞋,“你还好吗?”
熟悉的香水味道,桃子和烟草的气息飘过来。眼前的大小姐光风霁月,笑容一派天真无邪:“我们要开始啦?”
——来人啊,有没有人能把她吊上路灯啊?言真恨恨地咬了咬牙,回忆着脑海中的提纲,终于开始提问。
所幸镜头里的事情比镜头外简单,采访提纲早已被宣传把过关,如今的对谈,如同预先排练的表演赛,看似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实则不过走流程罢了。
等到一个半小时的商业互吹结束,正好到了午饭时间,助理团队一拥而上,簇拥着柏溪雪走向了休息室。
柏溪雪近期的国民度高得吓人,即便提前做过清场,一开门涌入的依旧是一片鲜花与尖叫。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她和柏溪雪的事情败露,广大粉丝朋友们是会尖叫着塌房脱坑回踩呢?还是会尖叫着塌房脱坑回踩呢?
不过在那之前,一定是自己先尸沉珠江。言真笑笑,自动自觉坐到了一边,给清洁阿姨让道。
她从托特包里翻出鸭舌帽带上,手指压低帽檐,背向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另一边的货梯到下一层去。
柏溪雪的化妆间就在那里,守门的工作人员看见言真的脸,便默不作声地将言真让了进去。
而就在门的背后,在工作团队口中“下一秒就要飞去出席另一场活动”的大忙人柏溪雪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中小小的玩具。
言真咬紧下唇,握着门把手的关节泛出白色。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那里,大小姐兴致勃勃地看着她,如同一只昂贵又漂亮的猫在注视她的玩物:“言记者,我待会还有活动,不能脏了手,你的知道吧?”
“所以……你自己来,好么?”
第2章 尽管操纵,无谓娇纵。
休息室已被特意检查过,每一个摄像头都贴上遮挡。
而每次眼前一片黑暗,言真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在摇尾乞怜。
衣衫却还齐整。后背渗出的汗浸透轻薄衬衫,身体也热得惊人。
耳边嗡嗡直响,却没有听见柏溪雪的声音。大小姐眯着眼睛地窝在沙发里,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发尾,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言真紧咬下唇一声不吭的样子,很有求知欲地发问:“怎么,言老师是觉得我让你迟到了,所以生气吗?”
言真把脸埋进地毯的绒毛里,小小地呜咽了一声。柏溪雪的称呼从言记者变到言老师,摆明是不让她好受,言真用力闭了闭眼睛,正想叫声好听的示弱,却又腰肢绷紧,又下意识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这场景落到柏溪雪眼里,就成了发脾气。她的舌尖辗转了“言老师”这个称谓,忽然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实习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地被言真护在身后的场景。
至于对方为什么哭——大小姐从来懒得记这种细节。
总而言之,她最讨厌分享。就像她小时候在家中主宅养过许多漂亮神气的赛级品种狗,她不一定记得每一只狗的名字,但如果哪一只狗胆敢冲着外人摇尾乞怜,那么她一定会转头就把这只狗送出去。
情人自然也是如此。她站起来,高跟鞋踩在纯白的长毛地毯上,轻轻吸了一口手中细长的女士烟,堂而皇之地看着言真呜咽的脸颊。
然后,她勾了勾嘴角,半截烟灰就从指尖坠下。穿着白衬衫的女人颤抖了一下,烟灰滑落,在地毯上被柏溪雪的高跟鞋一脚碾碎。
“言老师,言记者,言女士?”大小姐语气温柔,好似她们仍在采访中,“是我给的还不够?”
疯子。言真紧紧咬住下唇,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敢声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声张的底气。但柏溪雪却有。名利场镁光灯,多少年轻貌美的男孩女孩处心积虑小心翼翼,摇摇欲坠为登高台。落到她柏大小姐身上,娱乐圈星途灿烂,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玩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