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桃花朵朵(187)
冥辛踱开几步,“两种鬼蛇都是雌的,它们都能孵出生命,奇就奇在,一种蛇孵出的是另一种蛇,也就是说,毒鬼蛇生的小蛇是无毒的,无毒蛇生的却是有毒的;不光如此,如果一种蛇的数量下降,那么另一种蛇就像有感应一样,会愿意生出更多,所以它们二者绝不是此消彼长,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生共长的关系。王族当然想破脑袋也没办法灭掉一种,事实上,几十年前她们就试过,而那时的鬼主就是被一条新诞生的小毒鬼蛇所杀。”
“这是我以为婺国最奇绝的一桩事,或许很久以前它并不是一个秘密,而是婺国人人皆知的事,或许这本就是婺国尊崇鬼蛇的缘由。”冥辛的神情有些陶然,少顷又突然笑起来,转身望着我道:“这么好的一件事,我怎么忍心不让婺国人知道呢?所以我一回去就将它公之于众了。婺国人和我想象得一样激愤,一窝蜂闯进王宫,都不用我亲自动手,王室转眼就没戏唱了。”
鬼蛇的事确实匪夷所思,但我仍有些疑惑,不禁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王族应当一直就想除掉你罢?”
冥辛望着我,沉默不答。
我皱起眉,更焦躁了,“你说的我听完了,但这跟公主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这条蛇,”冥辛碰了碰手腕上缠绕的鬼蛇,那鬼蛇死板板的,没什么反应,像是死掉了一样,“它今天很虚弱,因为它刚刚给一个人解过毒,而这个人现在就躺在你身边。”
我吓得大惊失色,忙回头,“你中毒了?”公主目光一黯,缓缓闭上眼。我顿时气急:“你把人关了,还拿蛇咬她?你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我不是!”冥辛大怒,道,“我来是为她解毒,她也没有被蛇咬!你能不能先别骂我?”
我缓了缓语气,“那是什么毒?”
“蛇毒。”
我不可置信地望回去,就要爆粗,就听冥辛烦躁道:“是蛇毒,但不是被蛇咬的,是鬼蛇的毒液做的一种毒。我不小心弄到她身上了。”
“不小心?”我极为怀疑。
“当时她的火药弹投过来,我有幸没炸死,但脑子炸得昏昏,就想拉个垫背的,她一靠近我,我就放了毒……然后就被她掳回去了,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冥辛眼神躲闪,像是有点愧疚。
战场上临死下个毒,其实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她这副好似欠了人百万两,见不得人的样子真让人有些费解,大概是因为伤了心爱之人,现在想来难以面对罢?虽然她会喜欢上公主,这才更令人费解。
我决定不去多想了,问道:“如果那时候就中毒了,那为什么我检查不出?”
“这不能怪你,这毒奇特,它对四肢躯干都无害,只伤脑子,所以检查不出。”冥辛道,“这毒就算在婺国也没人能治,算是鬼主才能用。我刚刚说过,毒鬼蛇是剧毒,一旦咬了人,那人会立即毙命,但用它的毒液做的毒,就未必了。而无毒鬼蛇,虽然它不产毒,但它的尖牙能喷出解药,专门治毒鬼蛇的毒,当然只是人用毒液做的毒,如果是毒鬼蛇自己咬的,那无毒蛇的解药也救不了。它们之间总是有一种微渺的制衡,一条象征毁灭,一条象征创生,二者相生相克,缺一不可,这是葫芦的结论,她说得话总是很对。”
“你刚刚说,只伤脑子是什么意思?”我恍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冥辛望着我,诡异地一笑,“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公主的手骤然变得冰凉,我忙回身看她,她似乎很痛苦,又极为愤恨,目光狠厉地盯着冥辛,我急道:“你是不是还对她做什么了?为什么她手这么凉、抖得那么厉害?”
冥辛大笑,“因为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她最不想让你知道,苦心瞒了你那么久,我今天偏偏要说出来。让你看看你想要带走的是怎样一个人。”
我捏了捏公主的手,微微俯身,伸手在她双目上拂过,轻声道:“公主,让我知道罢,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了,不必再瞒我什么,放心。”
公主再睁开眼,眼神已望向了我,缓和而带着几分哀怜。
“你还听不听?!”冥辛在后头叫道。
“听!你说罢。”我决然转头,答道。
冥辛显得有些雀跃,她今晚实在有些疯疯癫癫的,方才说到下毒还一副亏欠不敢的模样,此刻再说起毒又是一脸欢欣的样子。
只听她笑嘻嘻道:“这种毒我觉得才算是毁灭的精髓,咬一口就死,虽然死得透透的,但太快太急了,毁掉的只算是一个人的肉/体,这种毒液调制出来的毒就不一样了,它像条看不见的小蛇,钻进脑子里,一点点吃掉一个人的神思,让一个人明明长得是个人,却失掉了人的内在。这么说或许你还不太懂,我给它取了个名字,一听就懂了,它叫‘变傻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