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向潇湘(46)
林潇湘看着秦渊,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秦渊。”她声音哽咽着,像是在提醒秦渊,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秦渊“嗯”了一声,把头埋进林潇湘的脖颈里。
十六岁的她,看不懂林潇湘的害怕。
第二天一早,秦渊和林潇湘准备离开老家。
林潇湘知道她们这一走,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临行前又带着秦渊上了一次山。
两人双双跪在林晚秋的石碑前,一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林潇湘在地上长跪不起,和林晚秋说着告别的话。
秦渊默默攥紧拳头,站起身来,又重新跪了下去,对着林晚秋的石碑磕了一个头。
“妈!”秦渊一脸认真的改了口。
林潇湘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秦渊。
从小到大,秦渊一直都只叫“晚秋阿姨”,从来没有对林晚秋叫过“妈”。
秦渊没有解释,只是跪直了身子,点好了三炷香递给她。林潇湘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把香接过来,和秦渊一起磕头祭拜。
两人结束了祭拜,从杭城老家的山上离开,久违的回到了家里。
空荡荡的房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潇湘坐在沙发上,轻轻擦拭着客厅里摆放着的那两张黑白照片。秦渊看见门口放着一个收拾好的行李箱,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你...你要回北城去了吗?”
秦渊知道林潇湘只请了几天的假,早晚都要回去。可是她没有想到,林潇湘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林潇湘点了点头。
她看了秦渊一眼,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秦渊坐过来,她有话要和她说。
“小渊,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
“你要走了是吗?”秦渊声音颤抖的打断了林潇湘的话,红着眼看向她。
林潇湘怔愣了一瞬,听着秦渊的话,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上前抱住了她。
“不是,我不会丢下你。你别怕,不要怕。”
这些天她想过了,为了以后的生活,她不能放弃学业离开北城,也不放心把秦渊一个人留在杭城。
“秦渊,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北城吗?”
二十岁的林潇湘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把十六岁的秦渊带在身边。
秦渊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在她绝望的以为林潇湘会离开的时候,林潇湘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林潇湘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着秦渊。关上了那道一家人共同居住了六年的门,锁上了无数个吵闹与欢笑的曾经。
在秦渊的记忆里,她和林潇湘在北城出租屋里相依为命的那三年过的真的很苦,可那样苦的日子于她而言,却是再也回不去的甜。
两人到北城的时候,除了衣服和行李,身上仅有林晚秋生前存下的四千多块钱,还有警局发放给秦建川家属的两千元抚恤金。
秦渊九月份开学就要读高中了,因着户口和学籍都在杭城,没有办法转到北城,只能自费在仁和医学院附近的北城二中借读。
北城二中靠近北城的市中心,附近小区的房租很贵。除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杂乱无章的群租房,环境稍好一些的每月每平米最便宜也要三十块钱。
林潇湘不忍心让秦渊住的太差,又往稍远的地方看了看,最终在距离北城二中走路半小时的一个老小区,以每月每平米二十块钱的价格,租到了一间十平米的阁楼。
老小区的环境设施很差,小区的路面坑坑洼洼,一走一过就能带起一片尘土。
每一层的楼道里都堆满了杂物,下面几层的声控灯灯泡已经发黑了,刺啦刺啦的闪着电火花。上面几层的声控灯干脆连灯泡都没有,只剩下红蓝两根电线悬在上面。
林潇湘租的阁楼在第七层,每个单元有三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单元就只住了她们这一户。
两边邻居的大门上都落着厚厚的灰尘,锁孔都快要锈死了,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林潇湘掏出房东给的钥匙开门,秦渊提着两人的行李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门一打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两天北城一直在下雨,窗户上也弥漫着水汽。
靠近窗台的地板被漏进来的雨水泡的鼓胀,已经发黄的墙体上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霉斑。
房间不大,入目一览无余。
一进门的右手边就是厨房的台面和水池,左手边依次摆放着鞋柜,桌子和衣柜。一张双人床靠着窗户摆放,旁边用磨砂玻璃做了隔断,推开玻璃门就是卫生间。
林潇湘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灯都是好的,热水器虽然有点旧,但不影响使用,所有的电源电线也都没有老化或是短路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