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易逝(21)
挂断了抖音视频电话。任陈暮再怎么打,也不接。陈暮猛烈咳了起来,躺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流泪,一边给苏棠打字,一篇好长好长的小作文啊,发过去,一直显示未读。她忍不住地又发了很多条,依然未读。
「我会做得更好」
「请不要放弃我们」
「我马上就能结束异地了」
——承诺与乞求交替出现,绿色的消息气泡排满了整个屏幕。密密麻麻那是她的自尊啊。
那个中午,母亲叫了她无数次,她才出现在饭桌上,也不知是因为病毒还是心情,眼睛通红,食不知味地喝了一碗汤,母亲看着她的样子都不敢问怎么了。
回到卧室,她一直盯着对话框,窗外是十二月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眼睛发疼。陈暮蜷缩在床上,额头抵着膝盖,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她反复回放苏棠说分手时的表情——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回忆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陈暮摸索着床头的水杯,发现已经空了。她强迫自己下床,双腿发软得像踩在棉花上。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惨白,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这就是被抛弃的样子吗?真的好丑啊。
手机震动起来,陈暮几乎是扑过去抓起它,但只是周扬发来的消息:「药吃了吗?别告诉我你又跟老婆视频?新冠病毒能治,恋爱脑治不了。」
陈暮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周扬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她和苏棠,说这段感情"闻起来就像过期的牛奶"。
当时她还嘲笑周扬太愤世嫉俗,现在却不敢告诉好友自己到处炫耀的爱情,可能真的是变质的爱情。
直到下午两点半,她才看到,消息已读,陈暮赶紧播过去视频,苏棠接了的一瞬间,陈暮有点忍不住,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别哭了,哭得我心疼。"苏棠说,看着陈暮红肿的眼睛。表情复杂,心疼,不忍,纠结。
"真的会心疼吗?"陈暮的声音支离破碎。
苏棠点点头,眼神游移了一瞬。那个瞬间,陈暮突然明白了什么——苏棠的愧疚不是源于爱情,而是源于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残忍的事。
"为什么......"陈暮刚开口,就被一阵咳嗽打断。“为什么要分手。”
苏棠:“没有…只是,我觉得有点累了。”
陈暮:“累了,告诉我,或者你想用什么方式让我爱你,告诉我,不分手好不好…”
苏棠看着陈暮表情挣扎,没松口。
陈暮急的又快掉眼泪了,苏棠突然说:“我明天去找你好吗?我想你了。”
陈暮有点恍惚:“可以,可是我还没好呢。”
苏棠:“没事我明天过去,可能当天就走回我爸妈家一趟。”
陈暮又猛地咳了起来。
"你听起来糟透了。"苏棠皱眉,"明天我带药给你。"
"然后呢?"陈暮追问,"见面之后呢?分手的事......"
苏棠的表情变得复杂,那种陈暮最熟悉的挣扎表情。"我只是......需要再想想。"她最终说道,"明天见,好吗?"
陈暮当然想她了,从苏棠阳到陈暮阳已经两周没见她了。
只是苏棠到底没松口,说不分手这件事一直让陈暮心里不安,怕明天苏棠见她面再说什么她不想听不敢听的话,这是第一次,她没那么迫切的期待苏棠的到来。
第 16 章
第十六章短暂麻痹
第二天陈暮早早起了床,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果然一脸的弃妇样啊,不免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陈暮第五次用棉签蘸着遮瑕膏涂抹眼底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徒劳的事——她试图用三克重的粉底液掩盖二十七年来最漫长的黑夜以及辗转反侧时碎裂的尊严。
镜中人苍白的唇色像褪色的玫瑰,她用力抿了抿Dior 999口红,绛红色在干裂的唇纹间龟裂,仿佛某种不详的隐喻。
苏棠说自己已经出发了,本来是要给她打电话呢,但是她说要先给妈妈打电话。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那边还没动静。
陈暮换好衣服,强打精神,准备出门等待。母亲在一边唠叨:“都还没好,又出去乱跑,这轮疫情就是你们这种人传播的。”陈暮充耳不闻,出门了。
她掏出手机给苏棠发消息:“宝宝到哪啦?”看到宝宝这两个字,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有机会再叫宝宝了。
“宝宝,”“乖乖、”“老婆,”“糖糖”是她对苏棠的爱称,这些称呼她从来没对别人讲过。
她总觉得这些是私密的,只有对她的爱人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