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易逝(49)
她记得她和苏棠住在一起的时候,那时陈暮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引导话题聊小句号。
苏棠怀念并赞赏小句号说她一个不怎么表达自己情绪,也不怎么讲话的人,不像你一样,每天话那么多。
陈暮听着,没有反驳,她早就无力反驳任何了…
人不爱你了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错的,呼吸都是。
苏棠不懂陈暮,一直不懂。
她的话多,是因为,她想用好情绪,带动她,她把所有的温柔和正向能量情绪都给了苏棠,反被苏棠嫌弃这点…
苏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贪恋陈暮的,不就是这点吗?
像用一个共享充电宝一样,自己没电了,找陈暮来充电,把陈暮的电消耗完了,嫌弃陈暮没电了丢弃,任其生死,不管不顾。
她记得是十二月初的那一次,苏棠说她的手机被定位了,让陈暮去她家找她。那几天她觉得苏棠好陌生。
苏棠问:“你这两天为什么老盯着我看。”
陈暮说:“想你了,喜欢你,才看的。”
这话真假参半,喜欢和想是真的,看是因为觉得陌生了。
那也是第一次她和苏棠□□走神了。中途停下来,苏棠:“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她看着苏棠。
“爱我吗?”苏棠在她身上问。
陈暮盯着她的眼睛:“爱。”
苏棠没有说话
陈暮却又走神了
十二月底的那次去,她又走神了。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她在想她和苏棠正在做的这事真恶心。
她在想她爱苏棠吗?
她她觉得,她爱苏棠,她爱的深沉又热烈。
可是她现在是个阴暗地狱里卑鄙无耻毫无道德的人,她偷别人的幸福,她是个小偷,她是个连阴暗地狱里的老鼠都不如的人,她的爱配得上苏棠吗?
她配不上。她的爱太肮脏了。配不上她心里的苏棠。
她又想,她抛弃了自己,背叛了自己,几番受折磨,如献祭一般都快没有自我没有灵魂的爱,苏棠配吗?
苏棠不配。
这样一看她和苏棠真般配,同样的的卑鄙。
又是年关,热闹的小镇,纷繁的叫卖声,标志性的加油站旁两辆车并排停着。陈暮和苏棠隔窗相望,再往前走,是岔路口。陈暮要直行一路向南走省道往东,苏棠则是要左拐向西往北走。
“跟我走吧。”看着分别的路口,陈暮心情沉重,眼里满是不舍。
“不行啊,她每天都会查我的定位。”苏棠眼里有挣扎。
“就和那次一样,把手机放家里跟我走吧。”陈暮有种自己的心要被别人摘走的痛感,也有一种偷东西的卑劣感。她指尖发麻,内心来回拉扯快要爆炸了。
“我跟她说了今天晚上回去了。”苏棠叹的那口气伴着嘈杂的叫卖声刺穿了陈暮的耳膜带来嗡嗡的耳鸣声。
“我真想把你揣兜里带走。”陈暮忍着心头的不适。
她很想很苏棠说:“糖糖”我受不了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摇摆不定。你不累,我都累了,我替你累,你要说多少谎言来掩饰呢?
“我们走吧,我给你打电话。”苏棠拨通陈暮的电话。
陈暮知道,她没办法左右苏棠的决定。在苏棠这里她的身份只能是一个遮遮掩掩的影子。她的爱无法曝露于阳光之下。
车子发动,她向前,她向右,一个朝西北,一个往东南背道而驰。仿佛陈暮无数个夜里给她写小情书撕掉的稿纸,割裂她满心期待的爱情。
她问苏棠:“跨年夜来吧好吗?去年都说以后一起跨年的,今年可以吗。”
苏棠那边沉默,话筒只剩颠簸和车冲破西北风的呼啸声。
“可以吗?”陈暮不死心。
“明年,明年一起。”
…………
次年跨年夜,寒风中,陈暮站在热闹的人群中,拍了一张空镜,上传到苏棠已经偷看了三个月的新注册的微博小号上:你失约了。
她从十二月开始都没有去找过大夫了。因为要陪苏棠。她怕苏棠知道她隐藏的秘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夜里睡不着觉了。
抱着苏棠睡的那几个夜晚如同饮鸩止渴。有种疼痛的幸福感。
现在陈暮回想,如果就是所谓的情感控制PUA,那苏棠满级100分过关,无师自通。
和苏棠一起睡,她能睡着。可是回去后,苏棠每次从家回洺州,她都能感觉到自己指尖发麻,蚂蚁噬心的焦躁。苏棠在洺州的每个夜晚,她都是这种感觉。
她一边厌恶唾弃自己,一边嫉妒小句号,一边又对小句号有着深深的愧疚感,一边还想着一定要把苏棠抢过来,那是她的。她觉得自己很恶毒卑劣。她又觉得苏棠该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