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雷司令(10)
她摸了摸身上的战斗服,撑着胳膊想要起身。
几个医疗人员跳上了机舱,围在了她身边。她被抬上了一个担架。离开机舱,沿着走廊前进了一会儿,然后就进到了船舱内。
她被推进了一个发着白光的房间,空气中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医生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在察觉到针头扎进自己的身体之前,她就已经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她发觉自己躺在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手上插着输液针。
阳光透过窄小的窗帘照进房间,空气中的咸湿味道让她知道自己此刻仍在海上。
她坐起身,拔掉输液针,双脚踩在了地毯上。
她的脚有些发软。
她扶着墙,慢慢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窄小的窗帘,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发着刺眼阳光的太阳挂在天际。
敲门声传来,R走到门口,拉开了一道门缝。门外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R记得他,在直升机刚刚降落在停机坪上时,这个男人就等在机舱外。
“R小姐,很高兴看到您已经醒来了,我受命来告诉您半个小时以后用餐。房间里的衣服是为您准备的,半个小时以后我会来接您。”
R点点头,合上了门。
R回过头,看到了桌上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五彩缤纷的鲜花。她走到鲜花旁边,低下头,在花蕊上深吸了一口。
艳丽的颜色和芳香的气味,对她来说无疑是奢侈品。
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个木质衣架,衣架上挂满了衣服。她随手翻着上面的衣服,从礼裙到战斗服,还有皮衣和牛仔裤,几乎是穷尽了她的想象。
她的余光看到了镜子里被浅蓝色手术服包裹的自己,她站在镜子面前,脱掉手术服,看着裹满了白色绷带的身体。
她想起了那个阴暗潮湿的铁皮盒子,想起了发着叮铃铃响声的金属链鞭。她不禁颤抖了几下,抱紧了手臂。
阳光照在了她赤裸的脚上,把她的脚背照得发烫。她低下头,看着那块光斑,看着她的脚掌,也看着松软的地毯。
她的脚指甲被修剪过了。她抬起手,她的手指甲也是一样整齐。
暂时安全吗?至少她离开了那个铁盒子。她想起了那个救她出来的女人,那个突击者。她的心里爬满了疑惑。
她从衣架上拿下一件有拉链的运动衫穿在了身上,脚上踩了一双舒服的运动鞋。
敲门声传来,“R小姐。”
她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叫我R就可以。”她拉开门,对男人说。
“好的,R小姐。”
R别了别嘴,跟在男人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迈下了铺着厚重地毯的台阶,来到了一个灯光昏暗的开阔空间。
老式留声机里播放着悠扬的音乐,环形的开放式厨房里,几位厨师在里面埋头忙碌。
一个女人坐在一张正方形的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摆在窗前,桌上摆着两套发着水晶亮光的餐具和酒杯。
桌前的女人看到R走来,抬起头,冰冷的眼睛里融化出了笑意。湖蓝色的西装包裹着她的身体,黑色的头发扎起在脑后。
穿着燕尾服男人为R拉开了女人对面的椅子。R看向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左手扶上了椅背。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椅子。
R握着椅背,坐进了椅子里。
对面的女人把她的动作收在了眼底。
R盯着对面的女人,她留意到对面女人放在桌上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已经失去光泽的铜制指环。
“是你救我出来的?”R问。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R追问。
女人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了摆在她们中间的面包篮上。
R也垂下了目光,看着面包篮里精致的面包。悠扬的音乐飘在空气里,混合着面包们发出的,近乎欺诈的诱人香气。R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先吃晚饭怎么样?”女人抬起头,看着R说。
R向后靠坐在了椅子上,仿佛面包篮是危险的炸弹一般。
四目相对。
R笃信,她们完全相同。她们都是长着獠牙的野兽,她们都恰好披着人类的外衣,而外衣上又恰好缀着不多不少的教养。
而人类,人类在她们的眼里既可爱又可笑。
“为什么要惩罚你自己?”女人说着,拿起了面包篮里的一块面包,掰开,在油醋汁里沾了沾,放进了嘴里。
为什么要惩罚你自己。
为什么你无法为如此愚蠢,如此残暴,如此自负,如此自私的人类负责,却要因为如此愚蠢,如此残暴,如此自负,如此自私的人类,而背负原罪。
为什么要惩罚你自己?
R留意到了女人右手食指上因为练习射击而留下的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