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雷司令(2)
外来的人把这里叫做“红墙”,当地人把这里成为“阿吉达”,意思是“大金牙”。
“阿吉达”是这里的主人。在那声几乎像是硫酸一样消解掉人对于生活的希望的枪声之后,“阿吉达”就在这里做起了“排遣夜晚”的生意。
晚上九点。
R把一辆越野车停在了红墙外,推开车门,跳下了车,红墙的亮光把她的脸颊照得通红。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制服举着枪的男人。
“手抬起来。”其中一个男人说。
R举起了手。武器不被红墙允许。
“袋子里是什么?”男人伸手捏了捏她攥在手里的黑色防水袋。
R打开袋子,面前的人伸着头往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停在外面的车,迈入了红墙的大门。她目不斜视地往西面走去,推开一道铁门,进入了地下,沿着窄小的通道往前走了一会儿,她又推开一道铁门,摸着黑摁亮了灯的开关。
昏暗的灯光照着这个铺了波斯地毯的房间,地毯上摆着一张木桌和一把带靠背的旋转椅。靠墙的位置是一个斗柜,斗柜上摆着精致的酒瓶和酒杯。
R走到桌后,把防水袋放在桌上,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在原地转了个圈。
桌上摆着很多文件,大多数与货运相关。文件堆的旁边是一株被栽在长方体金属盒子里的仙人掌。这种金属盒在阿里米尔很常见,是南方反对派武装配发的饭盒。
正在R看着那株盆栽发呆的时候,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把墨镜夹在衬衣上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R,咧开嘴怪笑了一声,露出了金牙,“你还活着?”
这个男人就是“阿吉达”。
R翻了个白眼,“我其实是鬼魂。”
“战利品?”
“当然。”
阿吉达拿起防水袋,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很丰厚。”
“因为很危险,危险到你觉得我已经死了。”
“撒旦已经覆灭,”阿吉达说,“这就是我听说的。”
“撒旦?”R晃了晃椅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撒旦,你们就是人们口中的撒旦,”阿吉达走到斗柜旁,拉开抽屉,把防水袋放进了抽屉里,转过身看向R,“你怎么这个表情?”
空气沉寂了几秒。
阿吉达怪笑了几声以后,俯下身咳嗽了一会儿,“你不会不知道人们怎么称呼你们吧?”
“撒旦?”
“ICARUS,阿里米尔的撒旦。”
“为什么是撒旦?”
阿吉达耸了耸肩,“你应该感到高兴,被称为撒旦,意味着这里的人畏惧你们。”
“我不需要他们的畏惧。”R说着,站起身,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然后用火柴点燃。
“这笔钱,打到你银行账户上的时间,大概会比平时慢个五六天。”阿吉达一边说,一边拧开斗柜上的酒瓶,把酒倒进了两只杯子里。
R转头看向了阿吉达,鼻子里吐出青色的烟气。
“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阿吉达解释道,“运输钱的安全路线受了点儿影响。”
“什么事情?”
阿吉达抬起头,把其中一只酒杯伸到了R面前,笑着问:“你要带着ICARUS来护送吗?”
“她们不会同意的,ICARUS只为出价最高者工作。”
酒杯轻碰,他们各自喝了一小口。
“不相干的人正在干涉阿里米尔,想要推动和谈。”阿吉达转身看着墙上的地图,“他们想用尺子比着地图划条线,把小镇分割成两半,南北各一半。”
“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做啊?”
“我不知道,以和谈的名义让这里的一切继续下去的人。”
“这是哪里的威士忌?”
“艾雷岛。”
“喝起来像消毒水。”R放下了酒杯,又在仙人掌盆栽里熄灭了烟头,“走了。”
阿里米尔的夜晚,漆黑而清澈,能看见一整条璀璨的银河。
R走出红墙,检查过车子以后,拉开车门跳上了车。
一辆被撞坏了车灯的小型货车从远处飞驰而来,停在了她的车旁。副驾驶上的男人冲下车,“哗啦”一声拉开了车门,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拽了下来。
“放开我!我是记者!我是中立的记者!别碰我!”
R从后视镜里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女记者,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接着从车座下抽出一把单刃刀,别在腰后,推门下了车。
“放开她。”R用当地的语言冲四个男人喊道。
其中两个男人抬起头,看着R,脸上掠过轻蔑的神色,吵嚷了几句,抬起枪口,对准了她。
R立刻举起了双手,转头看向了红墙内的哨塔。哨塔上,一个枪手用狙击枪瞄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