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屋中苍珠看着庄姒离开的方向，眸色晦暗难明。

那个人，好讨厌。

庄姒脚程快，比下人先一步地回到自己房间门口。

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庄姒突然有些犹豫，犹豫要不要现在进去。

若是黎轻语现在还生自己的气，或者想要自己现在同意她，她自然不能答应。

正这时，本该走在前面的下人也赶了回来，看着站在门口徘徊的庄姒，有眼色地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到底，庄姒还是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这原本是她的房间。

黎轻语醒了，见到她来，被红蔷搀扶着坐了起来。

知道是庄姒把自家小姐弄得病发，红蔷看向庄姒的目光自然十分不满，神色也控制不住得表现出几分。

倒是黎轻语，面不改色的。

“你来了？”

声音沙哑，看着十分虚弱，嗓音低低的。

庄姒很快“嗯”了一声，怕黎轻语低低的话落在地上。

她的声音太轻了。

黎轻语吩咐道，“红蔷，你先下去吧。”

庄姒皱起眉来，很怕她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红蔷一脸哀怨地看了眼自家小姐，再颇有些愤愤地瞪了庄姒一眼，这才不情愿地离开。

庄姒无奈受着，听着房门被关上声音，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一碰，“铿”的一声。

黎轻语乌黑长发披散，衬得一张脸更为虚弱精致，依然好看得夺人心魄。

庄姒被那双清润的眼眸注视，有些受不住，干巴巴地道，“你若是不舒服，我扶着你躺下吧。”

黎轻语，“我还好，你不必担心。”

这让庄姒如何不担心，庄姒无奈看向她。

对上黎轻语那张脸，庄姒无论再大的怒气不满也消散了。

倒是黎轻语，看着她不上前的样子，神色颇冷。

“将军，我已经这样了，还能对你怎样呢？”

“将军怕我至此，轻语心中，甚是不安。”

庄姒，“……”

庄姒，“你想说什么？”

黎轻语嘴角牵起淡淡的一抹笑，像是很累一样，眼底尽是疲惫。

“将军也看到了，我这样一副残破身躯，能做什么呢？”

“只是想和将军确认一件事罢了。”

见庄姒依然警惕目光，黎轻语苦笑，“将军不必担心，我并不能对将军做些什么。”

庄姒，“你说吧。”

虽然黎轻语把自己说得这样惨，她自己此刻也确实如她所言的这般惨，庄姒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将军真的不能同我在一起吗？”

声音低低的，仿佛一道无声低语，轻易消散。

但又这样响亮，在心底激起阵阵回响。

讶然抬眸，庄姒看着黎轻语一双受伤的眼眸，半晌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或许，更为准确的是，她现在十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庄姒并不想回答，内心拒绝这个问题。

到底是不忍心黎轻语难受，庄姒走上前坐在床边，扶着她。

本来，庄姒想把人放在床上的。

不想，也不知道中途哪里出了差错，回神时，黎轻语已经倚靠在庄姒怀里，长发散在庄姒身前。

白衣乌发，更衬得一张脸白得不像话。

“将军不愿意回答吗？”

黎轻语逼问。

庄姒无奈，“你何必如此……”

黎轻语看着她，似是失望地闭上眼睛，如被雨打湿褪色的浅蔷薇色唇瓣微动。

“将军既然不愿意，便给我一个明确回答，轻语也好放弃。”

庄姒心底被揪住一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但是，她这样纠结神情，她这样痛苦神情，黎轻语闭上眼睛，并不看。

庄姒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掌心流逝了，那是曾经牢牢扎在她掌心的东西，轻易地流走了。

而她，不能阻拦，也不该阻拦。

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最后会离开的，她也会忘记自己的……

心里催眠着自己，庄姒忍着内心巨大疼痛，一字一句。

“好，既然你想要答案。”

屋中一片安静，这一瞬，一身赤色劲装的将军面容痛苦，闭上眼睛。

怀中人病容惨淡，也闭着眼，仿若无声无息地靠在将军怀里，也在等待一个回答。

这一刻，两人离得很近，却又相距很远。

时光也仿佛在这时停止。

庄姒像被时光凌迟，终于，吐出那个让彼此都难过的词。

“不能。”

时光在这一刻轰然流转，停滞的时光连带窗外的风一起流动，有什么东西在无声里轰然坠地。

庄姒恍然望向外面。

那似乎是，她的心。

庄姒想，或许她穿进小世界，在某种程度上，不止拯救了女主，也伤害了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