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女她以下犯上,番外(20)
“快拦住她!”
......
顷刻间,满堂哗然!
杯盘碰撞声、桌椅拖动声、惊叫声、怒斥声混杂一片,方才的歌舞升平彻底化为混乱的漩涡。
“砰!”一声巨响。
巡抚公子霍然起身,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手中的玉酒杯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碎裂的瓷片伴着酒液四溅。
他指着跪地的苏清晏,破口大骂,声音因暴怒而嘶哑扭曲:“贱人,装什么贞洁烈女!
你苏府收我三千两雪花纹银聘金之时,怎不见你这般‘宁死不屈’?
现在倒在本公子面前演起这出戏来了!
呸!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恶毒的羞辱如同淬毒的鞭子,抽打在苏清晏身上,也抽打在苏家摇摇欲坠的颜面上。
苏清晏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颈间的血迹又深了几分,她死死咬住下唇,倔强地不肯再发一言,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而沉稳的女声,如同破开乌云的惊雷,陡然响起:“公子慎言!”
嘈杂的大厅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苏清晏身上,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那扇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之后。
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女子转了出来。
她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疏朗的英气,正是与苏清晏相交莫逆的井方舒。
她无视满堂权贵投来的或惊疑、或审视、或威胁的目光,径直走到巡抚公子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向他那双因心虚而闪烁的眼睛。
“苏老爷收的,”井方舒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金石之音,瞬间压下了所有窃窃私语,“分明是八百两聘礼,账簿在此,诸位可验看!”
她手腕一抖,“唰”地一声,一本蓝皮账册在她手中展开,指尖精准地点在某一页上。
“倒是公子您,”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目光转向旁边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的巡抚大人,“上月十五在‘千金阁’一夜豪赌,输掉的那整整两千两银子,不知……是从何处筹措填补的官库亏空呢?”
“嘶——!”这一次,是真正的满堂倒抽冷气声!巡抚大人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晃,额上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指着井方舒的手指剧烈颤抖:
“你……你血口喷人!哪来的刁民,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拿下!”
苏老爷更是急怒攻心,眼前一阵发黑,他指着井方舒,又指向跪在地上、脖颈染血的女儿,气得嘴唇哆嗦,声音都变了调:
“逆女!逆女啊!你……你竟敢勾结这等外人,设下如此毒计陷害你父亲!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
巡抚府的护卫想要冲上来捉拿井方舒,苏府的家丁则试图安抚场面,宾客们惊慌失措,纷纷起身后退躲避。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失控的当口:
“圣——旨——到——!!”
一声尖利威严的唱喏,如同九天惊雷,骤然炸响在苏府喧嚣的上空。
所有喧嚣、叫骂、推搡,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只见府门大开,一队盔甲鲜明的宫廷禁卫鱼贯而入,分开混乱的人群。
为首的内侍监手捧明黄卷轴,面色肃然。
巡抚大人和苏老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那是死灰般的绝望。
他们终于明白,这并非仅仅是女儿的一场反抗,而是巡抚的政敌早已将贪污案的关键证据捅破了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江南巡抚周某某……”
冰冷的宣读声在大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巡抚和苏父心上。
随着旨意宣毕,更多如狼似虎的官兵涌入苏府,翻箱倒柜。
很快,巡抚亲笔所书的贿赂密信、与苏父往来的秘密账本被抄检出来,成了铁证。
……
漫长的三司会审尘埃落定。
巡抚贪墨巨款、挪用库银,罪证确凿,抄家问斩。
苏父虽查实未直接经手巨额赃款,但他长期知情不报,曲意攀附,为巡抚在地方上大开方便之门,结党营私之罪坐实,最终被判流放三千里。
抄家那日,秋风萧瑟,已有寒意。
昔日富丽堂皇的苏府,此刻一片狼藉,到处是翻倒的家具、砸碎的瓷器、散落的杂物。
官兵粗暴的呵斥声、翻找声、女眷压抑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苏清晏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安静地跪在空旷冰冷的庭院正中,双手平举过头,准备接那封宣告家族彻底倾覆的旨意。
秋风吹动她散落的鬓发,拂过颈间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的淡粉色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