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罪gl,番外(30)

作者:安吉丝

所以……(得到真相的我浑身颤抖了)她是买来的母亲,而我是罪孽之子。

老师说的必然对。年幼的孩童还无法建立得出自主辨别是非的意识,所以往往将老师说的话奉为真理和圣旨。

——既然老师说了,那就肯定要把爸爸抓起来!

说干就干!

于是正在读三年级的我就在从老师那里接到这神圣任务的那一天,在大家中午都在午休的时候,火急火燎地冲出校门,迫不及待地想让正义之师将此事终结。

那些叔叔们答应得很好,但我看到的只是两个穿着同样类似衣服的人在我放学后来到我家跟我父亲讲了几句。

只是在家门口的院子外面问了两句,遂而又走了。

在之后第二天,我得知,那个从市里来给我们教书的女老师,从学校开除了。

是我父亲去闹了。

没有人会想到是一个孩子干的,我父亲更不会想到是自己的孩子。不止我父亲,甚至周围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甚至首先想到的会是那个从外地而来的女人,因为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她没有跟父亲讲出一切是我,因为没有人来问我是怎么回事,她在学校没有作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就先行离开了。

收拾了东西,一揽行李箱而去。

当时我不懂,后来我才明白她是发觉在这里育人也改变不了这里的观念和现状,所以她离开了。

一切都是个悲剧,包括因为没有好的比较和对比,活在这屠宰人权血肉吸引未教化的蛆围喰的囹圄里那么久而不自知,恸然醒悟到一切是悲剧的我。

在那之后,我隔着门将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但我再也不敢随意地开那扇门和她见面,或许是因为自卑,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自我谴责的良心。

所以呢,妈妈,所以你原本也属于老师来的那种地方吗?可是她,她回去了。

所以你本来也是可以温温柔柔地吗,至少知书达理。

——————(回到现实)

“我报过的……我报过的……”我回答的声音细若蚊吟。

她不追问了,话题却一转,“可你的父母都死于那场火灾,怎么回事,火到底是谁放的?”

总不可能平白无故。

“火……”我开口。怎么又回了回去,又是火灾,又是火。

“是你父亲?还是你被拐来的母亲想自逃?”她顿了顿,“……还是你?”

人往往会将最不相信或最不敢相信的答案放在最后说。

缓缓,我回她,“都不是。”

或许她不信,但,真的,都不是。

———那时的时间就那样沉寂到终于有那么一天,门内拳打脚踢的声音不再是铁碗砸在地上饭菜被打翻之后,而是爸爸一开门就将连着铁链的妈妈拖出来。他手里拎着妈妈的头发,扯拉着她的头皮将她的身体拽着,后面的铁链磨得地上呲呲作响。

妈妈被硌在门槛那里就再也拖不动了,爸爸松开手,我看见他的掌心有好些发丝落下来,灰灰地飘在空气里。他脚一下一下地踹向她肚子,用很大的劲,边踹边骂:“老子每天给你吃给你喝!”又一下,“你还咒老子!”踹着,“一天天啥子都不干!白养你!”,这个时候妈妈将上半身挪了挪试图爬出绊住她的门槛,所以已经是卧趴在地上,“还咒老子!要老子死是吧!你给老子死!!”下脚更重了……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我往门里面看去,只见天光下,屋内中央的粗木柱子上歪斜地刻了一行字,像是用什么东西扣成的。关母亲的屋子内没有放任何器具,只有稻草,于是我第一反应会不会是她的指甲。眼睛往下瞟去,果不其然她的指尖上有星点的木屑。

然后下一秒,黑色的黯影覆盖在了上面,被碾在鞋底的指节立马抽搐起来,并且“啊……”地惨叫。

声音不大,因为她哑了。

至于那行字———那一道道将漆扣掉了见里头浅白色木头的爪痕:

【怎】 【么】 【不】 【去】 【死】

是怨咒!

像质问。像否定。像邪恶宗.教里扭曲的圣迹。

她在说我吗……还是说爸爸……

心虚让我的双脚原地踌躇了起来,本能地想回避。我不敢面对她……我不敢面对她……我是罪孽之子……

罪与孽的孩子!

对!我如今已经九岁了!

可我能做什么!!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的!我也想让妈妈像那些正常人的妈妈,接我回家给我准备午饭啊!可我不正常!!

我该去死吗??

我慢慢蹲到地上,缩躲在柴垛里,脸埋进膝盖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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