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网之下(4)

作者:亦只小狗

这张脸她闭着眼就能想起来,根本无需去看。在无数个夜晚她脑子里浮现着这张脸,陪伴她失眠,也陪伴她入睡。

“上来。”

温子渝无动于衷。

陈泽清看她执拗地歪着头,于是语气放缓:“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不然就只能抱你了。”

阳光刺眼,温子渝脑子发懵。她闻到陈泽清身上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其实刚才那人蹲下的时候她就闻到了,这是一种很新的味道,不属于他们共同记忆里的味道。

她从这味道里醒过神,语气平静淡漠:“我待会儿就好,没事。”

“那我陪你坐一会儿?”陈泽清又问。

“不用。”

被怼得哑口无言,陈泽清的胸口堵了十斤碎石。她把地上的绶带捡起来,掏出手机:“温老师,作为对接人加个联系方式OK吧?”

“随便。”

陈泽清看她背着身递出手机,无奈地压平嘴角,打开手机扫码:“晚上把课表发我,下周开始,每周一次。”

看她不想说话,陈泽清摇头苦笑:“下周上课前不要再受伤了。”

不明白,想不明白。

陈泽清快把脑袋想炸了,温子渝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当年是自己被无情分手搞失踪,结果还被她嫌弃成这样。

那天说好打完比赛一起回酒店,赛后她等了许久也不见温子渝,医务室没有,训练场没有,酒店也没有,电话打不通,信息不回。

温子渝突然从她的世界消失了,无影无踪。如果不是教练告诉她温子渝已退赛,她还会在那儿傻傻地等。

退赛,温子渝怎么可能退赛?

陈泽清在这之后的几年反复地咀嚼整件事,她理解不了。

温子渝的实力甚至在她之上,当年两人分别进入美网十六强,说好在八强会面,结果她却退赛。

更难以接受的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温子渝的任何消息,她甚至找到了温子渝家,结果人去楼空。

当时全球疫情各国大乱,国外的赛事信息鲜少,更别提国内连个新闻标题都没有。她无法得知温子渝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这么决绝地消失,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前段时间回国养伤,那天刚复健完准备回家,陈泽清接到老爸的一通电话,叫她去网协。

她本来挺纳闷,当看见文件里某个学校的人名单一闪而过,她还以为眼花了,盯着看了好几遍才确认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初中体育部网球教练 1.温子渝 2.王朝一”。

陈泽清的心跳忽地漏了半拍,她的指尖微微发抖,按住名单的一行问到:“这所学校也是吗?”

对接人说:“是。这所学校近年来一直在搞创新教育示范,投入了不少资源。”

“麻烦你把这个学校初中体育网球部的团队信息给我看下,还有这两位教练的简历。”

陈泽清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别慌,也许只是名字相似。不过她知道温子渝这名字不常见,她老家是重庆因而名字里有个“渝”字。

“有了,我发你。”

她打开手机只看一眼照片,无需再确认其他信息。陈泽清不想表露出失态,赶紧站起身说:“谢谢,我考虑一下再联系你。”

她脑子里太多断断续续的陈旧画面一帧帧闪过,再无法支撑她清醒地交谈。

温子渝,原来你躲在这里。

阳光暴晒,温子渝从运动场离开后去医务室重新打了肌贴。连续两次轻微扭伤,真行,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晚上吃完饭,老爸收拾完又回了书房。温子渝站在阳台擦着头发,冷不丁叹了口气。

很久以前,她认为长大以后她会嫁给一个像老爸这样的人,相夫教子,收拾家务,做一个普通而平凡的女人。

然而少年的一时兴起带她走进了从未见过的全新天地,她去念书、去打网球、去比赛,她每一个细胞都激烈弹跳,每一根血管都熊熊燃烧。她喜欢上了打球。

她最喜欢打网球的时候,“啪”得一声触底,“啪”得一声弹起,极速反应间你来我往,距离那么远却又那么近。迎面的厮杀让人心脏狂跳,有种兴奋的、活的感觉。

如今,她不想走进那个男耕女织、相夫教子的网。可原本属于她的网却早已被轻率地抛弃,再也找不回来了。她经常感到自己无处可去,她的细胞甚至已经开始衰老。自己明明才25岁,这辈子却好像都过完了。

该死,温子渝你别这样。

手机“叮”了一声,是陈泽清发来的信息。

她被这一声从刚才的情绪里拉出来,对话框显示一行字:

【课表发我。】

温子渝翻了翻相册,找到了初中二年级的网球课表发了出去。

初中部的网球课设置为每周两次,分别是周二上午和周四上午。为了让学生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练习,温子渝建议每天固定时间开放场地,她会在固定时间留守帮助孩子们进行日常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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