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宫闱录(143)
忱鸯当然懂这些,而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顾婤了。顾婤关心她,越来越关心她,忱鸯便大胆上前,握住顾婤手腕,肌肤被她手掌碰触这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潮水般涌入心田,顾婤恍惚之间,竟又入梦境,想象着少女霸道地将她按在床榻,她则拼却一切拒绝。既然拒绝,当是不喜欢被少女欺负的感觉,而奇怪的是,眼下,顾婤被晋王这般扯着手腕,心里竟不觉得讨厌,倒是心跳得很快,就好像在纵容她的无礼一般,心虚地低着头,顾婤不敢与之对视。顾婤的肌肤很柔软,有些清凉,冰肌玉骨就是这般吧,触及她肌肤,忱鸯就感觉,好比是在夏日里,一阵凉风拂面,心里那股燥热感,隐隐下去。忱鸯不肯放手,缓缓摩挲着她手腕,若久渴之人,汲取琼浆。动作是无意识的,因为这般抚摸,会叫忱鸯觉得欢喜,因而这般做,就好像,夏日里,坐在柳荫下,抬手缠着几枝柳条玩,这般无意识地抚弄她冰肌。
而顾婤则低着头,忘却了挣扎,平时端的是高傲清冷,此时却颓靡了似的,独有一种无力柔弱之感,忱鸯不仅脱口而出,低低地唤道:“姐姐你真好。”晋王的声音清冷好听,偏是低沉的在耳边呢喃,顾婤感觉心里就像有春水在流动。这般唤她,使得顾婤遐想梦境,那梦里的少女,就是这样的声音,低沉顽劣,却特别魅惑人心,贴着她耳朵说话时,她虽抗拒,只有她自己清楚,心跳得很快,多么慌乱。
这般遐想,脸颊染了绯红色,转醒过来时,觉得自己实在过分了,竟又看着晋王,幻想梦境之人,这样不对,不由脸色黯然下来。这般神色让忱鸯瞧见,以为她被欺负,问道:“你怎么了?”顾婤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觉得自己对不起晋王,觉得自己自私、荒唐,想来是她黯然的表情吓到晋王了。听得晋王在她耳边柔声地关心,“阿姐?”顾婤则更难受了,垂落的眼睛,氤氲湿意,忱鸯一时无措,急忙解释:“可是我惹你生气的?我不再胡闹便是,皆听你的。”
原就不是晋王的错,晋王只是想要与她亲近而已,而顾婤却遐想别人。“可是杜雀欺负你了?还是李妩玄欺负你?”忱鸯把脸凑过来,就要靠着顾婤的脸,顾婤往后躲开,被她搂定肩,定睛瞧着。被她这般按住肩膀盯着瞧,顾婤愈发慌乱,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眼神躲闪着,脑子里都是她的样子,漆黑的眼眸,幽深不见底,直直地盯着,声音温润清冽,有些低沉,像是钟鼓,撞击着顾婤的心。
顾婤用力将她推开,道:“你身子没事,我回了。”慌乱的只想躲避她,却被拦住,说道:“阿姐别哭,阿姐是担心我?我身子无恙。”顾婤不敢看她,脸扭一边,冷淡地说:“着御医来。”“不是着凉了。”这说的却是实话,她身上不自在,初时认为是着凉了,然而感觉却与风寒不同。“却是为何?”顾婤淡淡地问。却是因为妩玄拿来的那些画册,瞧了上面的美人,初通事体,而心里燥热。这却是不能与顾婤说的,便兀自不言语了。她不言语时,顾婤觉得心疼,于是主动问,语气都放低了些,“问你,你却不说了。”却叫忱鸯说甚么。晋王一直不言语,顾婤抬眸看时,她垂着眼睫,表情晦暗不明,样子很是可怜,见她衣裳不穿好,忍不住关心道:“衣裳穿好,不比在家里,我进屋里来,你也不知,被旁人发现就不好了。”忱鸯说道:“倘若不是你,换成旁人,早被我用剑挡住了。”顾婤低低地说:“你明明就是睡着了,未有防备心,你这般说,往后我也不敢来你屋了,倘若被你的剑伤着,却怎是好。”她低笑的说道:“我不会伤害你。”这话听着很别扭,寻常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这般旖旎了。顾婤说道:“我回去了。”
走不两步,被她扯住衣袖,认真的说:“可是生气了?”顾婤说:“不是的。”她却不信,不依不饶道:“不会伤害你,想信我罢。”不说些旁的,她是不肯放过了,她敞着衣领,又与她拉拉扯扯的,可有个体统的?“穿好衣裳。”顾婤说道,说话时低着头,眼神乱瞟,真不知该看向哪处,总会瞥见她露出的温润肌肤。
她却不能有片刻的正经,说道:“我从小着男装,却不会穿裙襦了,你教我罢”。顾婤眼眸闪躲,有些别扭地说:“自己学着穿。”听见她低笑的说:“学不会,阿姐教我。”顾婤低着头,看不见她表情,却能够想象到她,眼睛比说的话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