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宫闱录(83)
次日,乾锦翁主仍旧托病不出。她卧病在床,忱鸯则坐在廊庑下,翁主看起来没事,却装病,不知为何这般,想不明白。
翁主起床,见郡王仍坐在廊下,上前问:“怎一直坐这儿?”忱鸯不答,问:“身子好些了?”翁主慌忙说:“还,还没。”其神色慌张,似乎有事情瞒着,忱鸯也不知该不该问问。
而在皇后那厢,顾婤坐在窗边,桌案上是阿爹的密信,着她催促翁主看望宁王,她猜出翁主是装病,却未思索让乾锦出门的计策。
听见小公主在摇篮里哭,哭得顾婤心疼,这是长姐的孩子,托付与她照顾。小公主直哭,是不是也察觉到皇宫里的危险。现在的皇宫,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全家都得没命,为今之计,只有听从丞相的安排,设法使得翁主去宁王府。
顾婤来到旁屋,看见郡王廊庑下坐,看见皇后来,忱鸯忙起身施礼。
她这般紧张,是因为知道自己才做错了事情,狩猎场对皇上无礼,是因为这样,顾婤对自己冷淡,对吧?忱鸯知道错了,不会再做出违背礼仪之事了。忱鸯错了,连累郡王,被顾婤讨厌,这般想着,忱鸯把头低得很低,就好像在认错的样子。
顾婤只是淡淡的瞧着,还以为郡王疯癫,没想到,这般知礼,这一点,初次见她时,就知道了。眼下,仍是恭敬有礼,却有些奇怪,她的礼貌当中,透着对顾婤的疏离,却不像,初次见时,温润有礼,带着青涩惶恐。
淡淡地开口道:“你既然娶了翁主,当关心她,翁主也不知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原来打算陪她看望宁王的。”
忱鸯赶紧思索她话里的意思,一个是叫她关心翁主,说得却有道理,自己代替郡王娶翁主,是当关心,二是提起了探望宁王这件事,这是皇后的诏令,也是自己身为郡王该做的事情,然而,此事耽搁下来,却不是他的错,是翁主推生病不去。不过,若完成此事,却不难,宁王乃是翁主的父王,翁主其实很想念宁王,只要忱鸯开口,说亲自陪她看望宁王,想来翁主是会答应的。忱鸯说道:“臣弟知道了。”向皇后微微施礼,然后就要往屋里去。
看郡王的意思,是准备劝说翁主去宁王府,顾婤瞧着郡王的身影,表情复杂,她可知晓,陪翁主到宁王府邸见宁王,或许是个阴谋。她若知晓,会怎么样?可会一切听凭阿爹的。就如织梦所说的,郡王很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一切听丞相的吩咐。
她想问问郡王,你可知阿爹为何着你陪乾锦去看望宁王。顾婤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影,紧抿的唇瓣,轻启道:“你可知,宗室的藩王已经进京。”郡王转过身,听顾婤继续说道:“那日,狩猎场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宗室藩王对阿爹颇不满,这些藩王,不是泛泛之辈,他们都曾跟随先帝,驰骋沙场,他们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阿爹,咱们家怕是没有活路了。”
顾婤微微顿了顿,看她表情,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忱鸯聪敏,北周的局势,她略知,又在狩猎场上亲眼看见藩王与丞相之间的斗争,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只是,这一切,跟自己没关系,丞相跟周宗室,谁输谁赢,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然而,自己代替了郡王生存,相府便是自己的家,顾婤便是自己的阿姐。阿姐若有吩咐,自己应该听从。
顾婤瞧她的表情,似乎知晓丞相的计策,顾婤便继续说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忱鸯想了想,说道:“眼下,诸藩王把自己关在府邸,闭门不出,他们的军队,驻扎在长安城外,若藩王们一直不出门,将士们认为藩王有难,定会闯进京师,到那时,阿爹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为今,唯有尽快剪除宗室,可是,他们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只有硬闯,若硬闯,反而授人以谋害宗室的把柄不说,倘若惊动了藩王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后果不堪想象。”
听得顾婤胆战心惊,也就是说,阿爹是要剪除宗室,除掉以宁王为首的诸藩王,阿爹会怎么做?让二郡王陪翁主去探望宁王,又是何计策?顾婤强装冷静道:“你懂得倒是很多,这跟你与乾锦去探望宁王,又有什么关系?”忱鸯微微思索,也想不明白,便说:“不知晓。”
顾婤也不知她是当真不知晓,还是装的,总归是知晓阿爹意欲剪除宗室,把宗室剪除了,阿爹下一步做的事情,恐怕就是篡位。顾婤回到屋里,心神不安,她不知晓阿爹的计策,但是清楚,若是不叫郡王去宁王府,这计策就不会成,可是,她可能劝得郡王不去宁王府的?再说,若耽误了阿爹的计策,恐有灭门之祸。